「放肆!」
海山青一声呵斥,沈冰玉没有砍下去的手刀於半空溃散,从椅上起身跪到了地上。
然而海山青一声训斥之後却没了下文,静默片刻後,对众人道:「我乏了,今日就到这里,散了吧。」
众人将这些都看在眼里,且收进了心里。
沈冰玉与其他人一道起身行礼告退,暗喜自己猜对了海山青的心思。
堂内静下来,海山青正欲起身离开,却见於林甫去而复返。
「怎麽回来了?」
「老师。」於林甫对着海山青深深鞠了一躬,然後道,「学生认为,此举不妥?」
海山青眸光一凛,沉声问道:「你所指何事?」
於林甫直言道:「沈冰玉所言之事。」
「哦?他说的什麽事?」
於林甫抬头看向自己的老师,哑然。
沈冰玉的话虽没说完,但想要的效果已经有了。那些话,他说不说都不重要,因为不是要说给海山青听的,而是说给今日在座众人听的。只要他们听懂了,就够了。
方才海山青对沈冰玉的态度,就是在无声地向众人传达一个信号——他并不反对沈冰玉的提议。
可想而知,今夜过後,这一讯号将会在朝中主战一派中传遍。海山青什麽都没说,但自会有人去替他做。
於林甫不能接受这样的事。
纵然政见不同,派系有别,但争斗应当有度。若所有人都失去尊卑意识,也不再对律法敬畏,礼仪法度崩溃之时,也将是一个王朝走向灭亡之际。
反对皇后,为的是救国,而非毁国。不该因一时激愤,而本末倒置。
师生十馀年,於林甫当然了解自己的老师。他知道,海山青已经做出了决断。
但他还是想劝一劝:「老师,君子坦荡荡……」
「政坛,需要的不是君子。你奉行君子之道,可曾问过对手是否也同你一样?」海山青道,「入仕途多年,你怎麽还是如此天真?」
「老师……」於林甫觉得自己的老师不是这样的,他是廉洁奉公,不为私利,为百姓所称颂的海大相公啊。
「好了。」海山青再次打断他道,「我累了,你先回去吧。」
於林甫茫然地走出左相府,上了车,车夫驱马前行。
他的住所与左相府不过隔了两条街,不多时马车便缓缓停下,车夫在外面道:「主君,到家了。」
於林甫却没下车。
车夫正疑惑,便听车厢内传来声音,道:「去刑部大狱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