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也露出颇为慈爱的面容:「你不说,叫我猜,如何猜得出?」
两人在无声地进行着一场关於耐心的较量。
木良漪在心中暗骂老狐狸。
青儿无聊地盯着炭炉,打开盖子,见需要添新炭了,就用钳子丢了几块进去,砸出一串火星子。
木良漪并不在乎谁先开口,她也不觉得先开口的就落了下风,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,叫对方先笑又如何。
她又烤了一会儿手,然後接过青儿换过炭火的手炉重新坐正,开口道:「陛下要立我为後,我与陛下,都需要叔父的支持。」
她将自己跟谢昱并在了一起。
「我非言官。」木嵩道,「如今朝堂上最反对此事的是御史台与谏院的人,你该去说服他们别再阻挠才是。」
「叔父过谦了。」木良漪道,「谁不知木大相公一言可抵半朝文武,我找叔父结盟,才是找对人了。」
她用的是「结盟」,而非「求助」。
「郡主过奖了。」木嵩道,「我也是满朝文武的一份子,都是大周与陛下的臣罢了。」
「既如此,叔父与陛下本就是天然的盟友。」木良漪道,「陛下想做的事,您该支持才对。」
「此言差矣。」木嵩道,「不恤君之荣辱,不恤国之臧否,偷合苟容,以持禄养交而已耳,谓之国贼[1]。」
厚颜无耻。
木良漪一只手松开手炉,抓住了垂在腿侧的络子,轻捏里头的圆珠。
「事圣君者,以顺上为志向。事中君者,以谏争不谄。」她目中含笑,望着木嵩,像是好学的学生在认真发问,「叔父觉得陛下是前者,还是後者呢?」
巧舌如簧,强词夺理!
他总不能直接骂当朝天子是中人之姿?!
「哼。」木嵩的脸冷下来,「郡主口舌厉害,老夫不及。」
说罢便住口,一副不愿意再谈的样子。
「各抒胸臆罢了,叔父怎麽还急了呢?」
木嵩:「……」
被一个小辈当面嘲笑,他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。
「你到永安来,并非机缘巧合,而是蓄谋已久吧。」他拿出了杀手鐧。
木良漪闻言一怔,怀疑木嵩知道了什麽,但是又不确定他知道多少。她继续展颜,笑着道:「叔父这话叫人听不明白。」
还装!
小狐狸。
「逆王谋反,赵丙被杀,郊祀行刺。」木嵩一一列出来,「你来到永安四年,就将这里搅的天翻地覆,连良清都不惜背叛家族和我这个亲生父亲而归附於你。我实在想不通,你是如何说服她的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