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尘乖乖应了。
予濯紧跟着端了剩下的两盘菜,把阿尘按倒在座位上后,他又返回来端了米汤和咸菜。
“吃吧。”
把一碗热度刚好的米汤放到阿尘眼前,看了他还算干净的手,予濯又往他手里塞了个馒头。
阿尘捏着馒头看予濯,不着四六的眼里多出了小小的小心翼翼:“这不太对……婆婆说,要等丈夫吃完了,再吃。”
死了的丈夫他知道,还有婆婆?
小疯子这么守规矩?
接连的问题出现在予濯脑中,但他已经老实了,没再问——问了也没用。
“吃,不然不给你留。”
予濯做模做样的咬了口馒头,以示恐吓,但阿尘只是呆呆的盯着他看,看了许久,直到予濯都啃完了半个馒头才慢吞吞的低头吃起来,边吃还边说:“晚上也做,明天也做,后天也做,要和阿予住在一起!”
他嘀嘀咕咕,予濯没细听,只顾着低头吃饭,鱼肉咸香白嫩,并无腥味,野菜也与柳婶炒的不大一样,却别有一番滋味。
别说,这小疯子挺会做饭。
饭吃完,予濯端着几个碗到井边刷,阿尘也蹲在旁边吃吃的笑看,看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聊,就自己跑到屋里抱了个凳子坐到旁边眯着眼晒太阳,脸上的慵懒劲儿,快赛过山林中吃饱喝足的狐狸了。
予濯没去管他,留了的三尾鱼阿尘做了一条,下午他还得去山里下陷阱,剩下两尾先养着,晚上给金家送去。
手头上的碗也洗净了,他站起身,进厨房把碗筷放好,出来蹲到阿尘面前,叮嘱他:“下午我要出去,你走了直接把院子拉上就行,记住了?”
阿尘估计是晒太阳晒得有些迷糊了,听到话只知道发出模糊的唔唔声。
予濯就着这个姿势盯着面前人看了一会儿,然后才起身进屋拿物件背竹筐进山了。
一下午很快过去,天成灰色时,予濯推开了院子门,稳重从容的脚步却在听到厨房里传来的些许动响时顿了顿——阿尘还在。
养在木桶里的鱼自然而然少了一尾,野菜也少了一些,予濯多了一顿在自家的,不乏味的晚饭。
真是奇了怪了。
予濯瞧着坐在旁边吃的开心的阿尘想。
从这一天起,予濯的生活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。
这个“不一样”表现得明显也不明显,明显在于晌饭有人做了,晚饭不用将就了,前半夜床上还会不经意间多出了个软软的身体,不明显在于家中的东西在一点一点的变多,比如一个脏脏的枕头,一个破破的小碗,还有一身烂烂的布丁衣,阿尘像是搬家又不想被别人知道一样,每次只拿一个,像只小蚂蚁。
而予濯也会在有意无意间,给家中添置了油盐酱醋,留点生肉野菜。
又是一天,这天下午,予濯照常去山林里,走到一半天却突然阴了下来,黑云沉沉压了下来,狂风大作,似乎是要下雨了。
予濯抬眼望着天,没犹豫,转身回了家,刚走到家门口,就见一个身影蹲在菜园子边,蛄蚴蛄蚴的不知在干什么。
不知怎么想的,予濯把自己藏在了一棵树后,无声观察着不远处的人。
没过一会儿,阿尘起身转脸,朝门口走过来,于渐黑渐灰的天幕之下,予濯看清了阿尘的脸,又脏了,像最初他们遇见的那样。
阿尘穿着那件大一号的衣衫,脚步匆匆的从予濯倚着的大树旁走过,半点没发现树后有人,予濯站在原地没动,直到快看不见阿尘的身影了,才快步进屋,把竹筐放下,取了斗笠与蓑衣,又出了院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