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子撑着床板慢慢坐起,散乱的长垂落肩头。
她身上还是那件染血的白衣,袖口被利刃划开的口子已经被人粗粗缝上,针脚歪歪扭扭像孩子的手笔。
被褥有淡淡的皂角味,底下垫着晒干的药草,随动作出窸窣轻响。
窗外传来规律的"哆、哆"声,像是利刃劈开木柴。
女子掀开被子,双脚触到冰凉的地面时微微颤,但比想象中有力得多。
她走到窗前,手指碰到窗棂的瞬间愣住了——掌心常年握剑的茧子像是被什么药草敷过,边缘圆润得像新生儿的肌肤。
推开窗的刹那,山间的晨风裹着药香扑面而来。
院子里,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少年正在劈柴,他的衣服破旧的不成样子,补丁上还摞着补丁。
他每挥一次柴刀,肘部就会露出块更大的补丁,洗得白的布料在阳光下几乎透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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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突然咳嗽起来,扶着腰直起身,用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水。
就在这个瞬间,他抬头看见了窗边的女子。
"哐当!"
柴刀砸在石板上,惊跑了觅食的麻雀。
少年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,沾着木屑的手悬在半空,嘴唇开合几次却不出声音。
他看起来想逃跑,又想上前,结果左脚绊右脚差点摔倒。
女子看到这一幕忽然笑了。
这一笑仿佛冰河解冻,晨光都为之明亮了几分。
她太久没这样笑过了——江湖血雨里容不得真心笑意,可眼前这个慌乱的补丁少年,比任何世家公子的珍稀贺礼都更让她开怀。
少年却呆住了。
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笑容,像是寒冬里突然绽放的雪莲,又像是阴云中劈下的第一道春光。
等他反应过来时,现自己居然也跟着笑了,嘴角咧得酸。
风掠过院角的药圃,几片当归叶子轻轻摇摆。
少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手忙脚乱比划着:"你、你别动!伤口刚结痂!"他指着自己胸口相应位置,急得额头又冒出汗珠,"我熬了粥!加了黄芪和"
女子望着这个语无伦次的少年,忽然注意到他指尖密密麻麻的针眼——那是连夜施针留下的痕迹。
她低头看向自己胸前,脏污的衣襟下隐约可见包扎工整的绷带。
少年已经冲进厨房,途中还被门槛绊了个趔趄。
汀兰听着里面锅碗瓢盆叮当乱响,轻轻按住窗台。
阳光温暖着她的指尖,远处山峦起伏如剑脊,近处晾晒的药材散出苦涩清香。
远处药架上的当归随风轻晃,忽然让她瞳孔骤缩。
她想起一件及其重要的事情——还有人在等她!
她猛地撑起身子,却扯动肋间伤口。
一阵剧痛袭来,眼前黑的瞬间,她听见瓷碗摔碎的脆响。
"别动!"
少年冲过来时带着满身药香,手臂稳稳托住她下滑的身躯。
汀兰想挣开,却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,只能任由对方将她扶回藤椅。
"你伤的太重。"少年蹲下来捡拾碎瓷,梢还沾着灶台边的面粉,"至少十日不能下榻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