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堂。
李当归在药香中翻身,听见阁楼传来“咚”的一声。
阿朵的声音隐隐约约:“……真的只是起夜!”
青鸢的冷笑穿透楼板:“带着骨笛起夜?”
东厢。
李朱砂梦中嘟囔:“阿朵别抢我糍粑……”
李灵芝在黑暗里睁眼,轻轻拍了拍李朱砂的后背。
晨雾未散,白虎城西的集市已乱作一团。
几个醉醺醺的白虎城壮汉推搡着一名俱卢族少年,酒气混着叫骂喷溅:“北蛮子也配用我们的井?!”
少年死死护着水囊,苍白的脸颊因愤怒泛起潮红。
他身后,十几名俱卢族人沉默地攥紧了腰刀——那是李当归昨日才为他们争取来的通行权。
“砸了他们的货!”
不知是谁先扔出的石块,砸中了俱卢族人的药筐。
风干的雪灵芝碎了一地,像溅开的血。
李当归正帮李朱砂晒药,忽见街尾狂奔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俱卢族孩子。
“阿尔盖布大人!”孩子扑倒在他脚下,“他们、他们说我们是瘟疫之源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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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芙的剑已出鞘三寸,却被青鸢按住:“你出面只会更乱。”
宁芙却没有理会青鸢的劝阻。
阿朵和云苓对视一眼,同时冲向门外。
雨女长腰间的骨笛出尖啸。
街道上。
俱卢族战士结成人墙,古老的图腾在他们皮肤上隐隐亮;
白虎城人则举着铁锹、菜刀,有人甚至拖来了守城用的火油。
“就是他们带来灾难!”一个疤脸汉子高喊,“我亲眼看见那女人让井水结冰!”他指着人群中的一名女人。
几个披甲的白虎城老兵突然出现,腰间悬着带血的战刀,眼神阴沉地盯着对面——五名俱卢族战士沉默而立,他们身上还穿着残破的皮甲,灰白的眼瞳里映着未熄的战火。
“是你们。”为的白虎城老兵嗓音沙哑,手按刀柄。
俱卢战士中,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缓缓点头:“紫金关外,我们见过。”
空气瞬间凝固。
“我兄弟死在你们手里!”白虎城老兵突然暴喝,战刀出鞘,“你们这些北蛮子——”
俱卢战士的猎刀也同时亮出,疤脸汉子声音低沉:“我父亲也没回来。”
两拨人猛地撞在一起,刀光映着晨光,火星迸溅。
周围百姓尖叫逃散,有人大喊:“杀人啦!北蛮子又杀过来啦!”
阿朵和云苓赶到时,地上已见了血。
一名俱卢战士肩膀被砍伤,而对面一个白虎城人捂着腹部踉跄后退。
“住手!”阿朵冲上前,却被一名白虎城老兵推开。
“滚开,雨女!”他怒吼,“这是军人的事!”
云苓的骨笛已抵在唇边,眼中杀意骤起。
李当归和宁芙赶到时,双方已杀红了眼。
宁芙一眼认出那些伤痕累累的铠甲,“紫金关一战的幸存者。”
李当归没有犹豫,直接冲进刀光之中。
“都停下!”
他的声音不大,却像一盆冰水浇在所有人头上。
白虎城老兵喘着粗气,刀尖滴血:“小子,让开!这是血债!”
“血债?”李当归缓缓抬起手,指向远处——两个俱卢族孤儿正瑟瑟抖地抱在一起,而他们身后,是几个年迈的俱卢老人,沉默地护着身后的女人和孩子。
“你们要当着他们的面,再添一笔血债?”
疤脸俱卢战士的刀微微颤抖:“我们……只是来卖药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