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老头一手端着朱红色的碟子,一手拿着银针,缓慢靠近我。他的脸靠近了看更觉得可怕,那条盘着的玄蛇,满身的细鳞,竖瞳里甚至可以看到一簇邪光。
他一靠近我,我身上就跳了一层鸡皮疙瘩。他捏着银针的时候,我下意识地往后躲,却被他一把钳住了胳膊,让我不能挪动分毫。
我眼看着那尖锐的针头就要扎进肉里,我扭头对段群山说:“你把我打晕吧,我受不住这玩意儿。”
“陛下,刺这龙血印必须为活血,如果将他打晕,怕是不能将龙血印完全展现出来。”
你他妈的快住口吧!哪儿来的这么多的附加设定?我气的嘴都快歪了。
“陛下,我真的不行,我怕疼,一会儿纹的时候我肯定叫的像杀猪一样。”我苦苦哀求道。
段群山走到我面前,低头看着我。片刻后,他忽然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,“开始。”
听完这话,我张着嘴,人都傻了……您这还不如捂我的嘴呢。
整个过程中,我除了看不见,该受的罪一样没少,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,浑身都被汗湿了。
刚开始纹没多久,我还咬着牙,硬撑着没让自己喊出来,到中间,许是我的脸色太难看,一只干燥微凉的手忽然握住了我的手。我反手握住,死死捏着,试图将身上的痛楚转移到他的身上。
等那老头说了句:“陛下,好了。”我才浑身瘫软下来,直接窝进了段群山的怀里。
汗水沾湿了他的衣襟,他似乎并不在意,反手将我牢牢抱住。
“伤口结痂前,绝不可见水。”说完,那老头又拿出一瓶药膏,“每日涂抹这药膏,伤口便可三日内愈合。”
“嗯,出去。”段群山低声道。
老头将药放下,行了一礼,便转身走了。
段群山手拿巾帕在我额头上沾着汗水,我抬眸看他,只见他虽然脸上没有表情,手上的动作却是万分轻柔。
“陛下,您会放了宣煜然吧?”我哑声道。
段群山看着我,一双如墨的眸子凝视我许久。他的眼眸里一片沉静,波澜不兴。
我也看着他,等着他的答复。
“只要他不再生事端,朕自然不会为难他。”
“那是什么意思?”我要问个清楚,不然我岂不是白受一场疼。
段群山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反而将我抱到床上,低头查看我的伤口,又拿过药膏,用食指沾着,在上面轻轻涂抹。
我低头去看,现如今上面还是一团血红,根本看不清是什么图案,反正瞧着血淋淋的一片,让人头皮发麻。
我看了一眼,就赶紧撇过眼去。
那药膏效果着实不错,原本火辣辣的伤口立刻变得舒适许多,让我终于舒展开了眉眼。
“陛下!”我捉着他的手,继续追问。什么叫不再生事端,你刚才拿针扎我之前,可没说这条啊!如果不生事端就是让宣煜然不再跟你对着干,不再想着复仇,那这辈子估计是没戏了,那我也白被扎了一回。
“你既然唤我陛下,那你就是我的……臣。”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,段群山说臣的时候,声音又轻又低,几乎微不可闻。段群山低头看着我,我仰头看他,这个角度的他像极了萧韫。他的眼眸似乎闪过一丝水光,轻轻柔柔,不再冷酷,冰凉。
段群山离开没多久,太监就提着食盒进来了。我仰面躺在床上,没什么食欲,也没瞧他,轻声说:“这顿不吃了,你给我攒着,下顿一起吃。”
耳边没什么动静,我一扭头,就看见那太监盯着我的左胸瞧。我被他直勾勾地目光盯得还有点羞涩,往旁边侧了侧身子,想要遮盖一下。
“你走吧。”我侧着脸,也不看他。
那太监把目光移到我的脸上,也是直勾勾的,许久才转身走了。
到了晚上,那太监没来送饭,第二天早上,那太监也没来送饭。
说好了攒着一顿吃,这一晃,我都三顿没吃了!中午的时候,我趴在门口朝外望,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。我忙坐的端正,等着他开门进来。
那太监提着食盒进来的时候,我的眼睛估计都在发光。
“你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怎么没来?”我一边质问,一边扑了上去,掀开食盒,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饭香!肉类的油脂混合着米饭的香甜,让我的口水直往下淌。
吃过饭,那太监便凑到我身边,替我上药。身上的剑伤早就好了,如今只是又添一处,就是这个龙血印。
老头给的药膏效果确实好,这才过了一天,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。
“用这个。”我指着桌子上的药膏,对太监说。
他扫了一眼,伸手取过那药膏,用白净的手指轻轻点着,然后涂抹在我的伤口上。
我低头看着他的指尖,低声说:“你个头不小,手却不大。”
那太监抬头看了我一眼,继续替我抹药。
等药上好,我拢了衣襟,对他说:“下次送饭别再晚了啊。”
那太监闻言点点头,收拾好食盒转身要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