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带过来的东西放下,这事儿就算完成。
但是在推门走进来的第一眼,光线是沉沦的昏暗。
原本应该是四面透光的玻璃落地成窗,天然地映着外面的溪谷,然而此时全都关上了厚重的窗帘,将四面八方的光线截堵在外,于是清透的天堂变得像地狱,窒闷封闭。
她感到奇怪,脚步却下意识放轻。
往前走,看到沙发露出的一截毯子,再往前,有一截劲瘦的腕骨,正无力地搭在沙发旁边。
再往前。
看到一个人坐在沙发里,双眼紧闭着,看起来应该是睡着了,只是他好像睡得不太舒服,眉心是难受的皱着。
仰着的头颅向后靠着沙发,发丝柔软地散乱着,昂扬的脖颈在线喉结凌厉。
他生了一副锋利冷感的五官,这样坐在昏暗的静谧里,却浑身都透着一股碰一下就会破碎的脆弱感。
他的手臂拥着一团毛毯,骨感的手指无力地抓着,肩膀是收紧地绷着,看起来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姿态。
她没再往前。
站在离他这样几米远的距离,看着他轻颤的睫毛,高挺的鼻梁,那粒要离得很近才能看清的小痣,因着他难受细腻的汗密布而变得动人心魄。
封闭昏暗的空间里,时钟滴答滴答在转动。
她把带过来的东西放下,转过头,沙发上的人还没有醒。
她没有向他走近,只这样隔着几米,站在原地远远看着他。光线昏暗,他的鼻梁上细腻薄薄的汗,眉心紧皱着。
时间慢慢过去。
时钟滴答滴答地转动。
原本四面透光的光线,此时因他的封闭而沉闷死寂,像是站在他的世界边缘,昏暗的、沉闷的、孤寂的,密不透风,没有人找得到的。而她闯到了这个边缘,只要再往前走,他就在她的面前。
寂静中,时钟的走针都变得清脆明显。
再下一秒,她终于慢慢向着他走过去,他完全没有醒,还陷在自己的噩梦中,浑身都是难受。
近在他的面前了,才能够看清,他的嘴唇很薄,此时也微微用力抿着。
脖颈上的血脉青筋绷直,在薄薄的皮肤下,呈现出一种凛然的脆弱。
他在做噩梦吗。
她伸手,试探着,慢慢伸向他,想抚平他皱着的眉心。
可是碰到他的下一刻,他的紧绷像瓦解,坐着的身体也因此失去了支撑的力气,瘫软无力地向着一侧慢慢倒下去,她下意识地立即伸手接住他倒下的身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