稳婆见状,也只好赶紧叫人把奶娘寻来,将孩子接了过去。
徐氏在后替秦夏周全,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荷包,里面装了沉甸甸的赏银,又请了稳婆去用晚食。
里间内,两个太医轮流替虞九阙把了脉,正在离床头几步远的地方低声交谈,见秦夏进来,彼此颔首示意。
床上的人果然沉沉昏睡,头脸都湿漉漉的,发丝黏在额前鬓边,呼吸时胸口微微起伏,一只手自被中探出,虚软无力的垂着。
秦夏上前,把这只手塞回被中,深深一握。
太医的措辞和稳婆差不多,道是虞九阙体力不支,产后气血不足也是常事,别的倒没什么大碍。
“可再熬一副参汤让督公服下,其后对症下药,慢慢将养着就是,要紧注意保暖,不要受凉。”
秦夏把这些细则都一一记住,这才再三道谢后将太医送出。
他们是领了皇命而来的,现在虞九阙脱险,父子平安,也该先行回去复命。
再回屋时,就见几个丫鬟前后端出几盆浑浊的水,去外面泼了。
走近些后,他注意到近身侍候的两个丫鬟和一个哥儿,正抱着新的床褥,商量怎么换上。
“这有何难,我将人抱起,你们动作快些。”
“是。”
秦夏上前,用被子把小哥儿裹严实,一手撑后背,一手撑腿弯,使出力气来。
怀里的人实在比看起来轻上许多,秦夏低头,看了怀中人许久,心头千思万绪,五味杂陈。
虞九阙诞下了他们二人的血脉,却也因此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。
他应该高兴的,但面对昏睡不醒的人,怎么也高兴不起来。
床褥很快更换一新,皆是用艾草熏过的,散发着浓浓的药气。
秦夏将虞九阙轻轻放回床上,既想他快些醒来,又想他多睡一会儿。
而他自己则是去洗了把脸,换了身衣裳,让人把外间的一张软榻搬进来,就这么合衣歇在了离虞九阙不过两步远的地方。
……
事实证明,虞九阙真的累坏了,他这一觉睡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才睁眼,醒来后的第一件事,就是去摸自己的肚子。
这个动作已经在过去九个多月里成为了他的习惯,迷迷糊糊间,他一下子摸了个空,倏然惊醒。
“相公,孩子呢?”
他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秦夏,满脸惊惶之色。
秦夏到了天快亮才勉强睡了一会儿,刚才虞九阙一动,他便醒了。
他一骨碌爬了起来。
“孩子在奶娘那儿吃奶呢,我这就让人抱过来。”
说完就向外喊了一嗓子。
虞九阙眨了眨眼,好半天才反应过来。
“孩子出生了?”
秦夏意识到,他和虞九阙原来想的是两码事。
“你这是睡糊涂了不成,孩子昨晚就出生了,是个小哥儿。”
虞九阙缓缓点头。
“我想起来了……”
记忆回笼,他怀疑自己是疼得断片儿了,居然连孩子已经生下来都忘了。
“快抱过来,让我看看!”
没过多久,他就见到了孩子。
奶娘将哥儿抱了过来,由秦夏小心接过,又转到虞九阙的怀里。
虞九阙靠在床头,根据奶娘所说,保持着一个姿势,看着臂弯里小小的人儿,大气都不敢出。
“相公,他好小。”
秦夏伸出手指,轻轻戳孩子的脸蛋。
软软嫩嫩,像豆腐。
“可不小,有快七斤呢。”
虞九阙想了想道:“还没大福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