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王在夜幕笼罩下悄然离开永安侯府,永安侯亲自送到门口。
待晋王车驾一走,永安侯立即变了脸色,低声吩咐管事:“找个人来试药。”
管事连忙找了个身强体壮的随从来。
永安侯端坐榻上,闭目等着。大约一盏茶的功夫,管事掀帘进来,“侯爷,黄四服下丹药后丹田发热,体内宛若有洪荒之力。”
永安侯睁开眼睛,缓缓吐出一口气,眯着眼睛笑了笑,“看来晋王通过了这次考验。”
两个时辰后,永安侯刚起床,管事就把一脸菜色两腿打颤的黄四带了过来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永安侯眉头缩到了一起。
黄四虚弱地答道,“侯爷,小人半夜开始泻肚,一直拉到……”话没说完,脸上露出痛苦万分的神色,双腿拼命夹紧,额头渗出黄豆大的汗珠来,想走又不敢说,拼命咬牙忍住。
管事忙道:“侯爷,黄四他服下丹药一个时辰后开始泻肚。”
永安侯厌恶地摆了摆手,黄四如蒙大赦,踉踉跄跄往外跑,然而没跑出多远,就觉阀门一开,腿间热流涌出。
新鲜的臭味在空中弥漫开来。
一众奴仆都脸色灰败,不敢抬头。
永安侯脸色发青。
然而没等他发作出来,一名随从快步跑进厅中,“侯爷……呕……”
永安侯狠狠一甩袖子,脚步飞快地走到花园,深深吸了口气,用清新的花草香冲淡鼻端萦绕不去的臭味。
小跑着跟过来的随从战战兢兢道:“侯爷,天师派了小道童过来。”
永安侯气恼地哼了一声,“跟他说,让他再多等两日,到时不必派人来,本侯亲自给他送去。”
随从答应着退下,永安侯在园中来回踱了几步,脸色阴沉地宛如暴雨之前阴云密布的天幕。
晋王到底还是没能通过考验。这个目光短浅的废物!
他的计策原本可以万无一失。先偷偷派人在丹炉上做手脚,导致李长风炼制的丹药全部作废,他趁机将毒三娘做的丹药送给李长风。如此一来,他就拿捏住了李长风,也就相当于全盘控制住了皇帝。
晋王居然敢在丹药上做手脚,想陷他于进退两难的境地!
永安侯恼火地踢翻一盆剪光了花朵,只剩光秃秃枝叶的菊花,吩咐道,“备车,去慈心观!”
寝殿中传出低沉衰老的嘶吼,伴随着摔砸东西的声响。皇帝李怯像头垂死的老虎匍匐在龙榻之上,龙榻四周铺了满地碎片,十几个宫女内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。
李怯粗重地喘着气,血红的眼珠透过凌乱的白发死死瞪着离得最近的一名宫女,咬着牙问,“天师呢……天师怎么还没来……啊?”
“奴婢不知……”那宫女吓得魂飞魄散,拼命叩头,额头被碎瓷片扎出了道道血口。
李怯牙齿咬得咯咯响,头上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禁咒,正在越来越深地勒进皮肉之中,坚硬的头骨似乎都要碎裂开来。
他猛地发出一声怒吼,伸手扯过那宫女,死死扼住她的喉咙,“都去死……都陪朕去死……”
宫女徒劳地挣扎着,龙榻前的宫女内侍见状越发惊恐,无人敢上前解救,都战战兢兢地向后爬去。
天师李长风此时同样赤红着双目,匆匆走在高大宫墙间的小路上,他身后是两名胆战心惊的小道童,身前是焦急如焚的齐公公。
李长风的双手在宽大的袍袖中紧握成拳,额角青筋凸起,如果齐公公留心,就会听到他牙齿发出咯咯的响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