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昭清身边的八名侍女战战兢兢进来,屈膝行礼,屏息凝气地站成一排。
木昭滢扫了一眼,沉声问道:“绮眉和花隐呢?”
为首的侍女偷偷瞟了沈青芜一眼,小心翼翼地答道:“娘娘,绮眉和花隐这两日起不来床,便没叫她们。”
绮眉和花隐便是那两个自幼和木昭清一起长大的小丫鬟,也是她的心腹。那日木昭清设计在书房色诱秦王,这两个丫鬟出力最多,事发后被罚得也最重。
木昭滢原本想将她们打死了事,但想到自己和妹妹落得如今的处境,或许都是作恶太多的报应,便从轻发落,只将她们每人打了二十板子。
这两名侍女虽是奴仆,但也是锦衣玉食中养大的,往日也从未受过这样重的惩罚,二十板子打得皮开肉绽,几乎去了半条命。
按理来说,她们两个应该不会是眼线。但其他人都叫来了,只她们不来,若是其中真有眼线,恐怕会起疑心。
木昭滢迟疑了一下,硬声道,“找几个婆子,将绮眉和花隐抬到这里来。”
听到连奄奄一息的绮眉和花隐都要被抬来问话,本就忐忑不安的侍女们顿时更加惶恐起来,胆子小一些的开始瑟瑟发抖。
沈青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八名侍女。
站在左手边的两名侍女年纪偏大,性格也沉稳些,老老实实垂头站着;余下六个显然没有这样的定力,胆战心惊地互相交换眼神,寻求支撑。
不大功夫,四名粗使婆子用木板将无法下床的绮眉和花隐抬了来。
两名侍女以为沈青芜是来兴师问罪的,强忍疼痛撑起身来行礼,脸色一个比一个灰败绝望。
木昭滢刚要开口,内室忽然传来一阵响动,随即木昭清脚步不稳地走了出来。她披散着头发,脸色苍白,双眼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死气沉沉。
“昭清,你怎么出来了?”木昭滢吃了一惊。
木昭清不答话,摇摇晃晃走到沈青芜面前,“扑通”一声跪了下去,“是昭清一时糊涂,犯下大错,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人所为,与她们无关,娘娘要罚就罚我好了。”
“昭清妹妹,你误会了。”沈青芜伸手搀扶木昭清起身,浅浅一笑,“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。”
木昭滢忙道,“是我将她们叫过来查问一件事,王妃恰好赶上了。昭清,你身子虚,还是快回去躺着吧。你们两个,扶姑娘回去。”
那两个年纪偏大的侍女连忙过来,一边一个扶住木昭清往内室走。
此时,趴在木板上的绮眉突然哭着叫起来,“姑娘救命!绮眉不想死!”
木昭滢皱眉低喝一声:“闭嘴!胡说什么?”
木昭清咬着牙转过头来,凄然望着自己的姐姐,含泪说道,“姐姐若是想给秦王和王妃一个交代,只管拿我的命去抵过。我原本也不想苟活于世了,但她们并没有做错什么,不该被我牵连,求姐姐和娘娘饶了她们吧。”
“既然昭清妹妹不放心,不如就坐下来一并听听吧。”沈青芜说着,向木昭滢望了一眼。
木昭滢无奈,只好让那两名侍女扶着木昭清在椅子上坐下。木昭清身上没有力气,坐都坐不稳,侍女取来软垫放在她身后和两侧。
木昭滢心中发酸,叹气道:“你这是何苦,我不过是想问问她们这些日子是否曾私自出府。”
木昭清半信半疑,喘了口气,问道,“姐姐为何突然过问此事,莫非又出了什么乱子?”说着不由自主又看向沈青芜。
沈青芜笑着撇清道,“我只是恰巧赶上了,看个热闹而已。”
木昭滢道:“京城近日不太平,下人私自出府必然门户不严,难保不会有贼人趁机混进来。你平日对这几个侍女太过宽容,我怕她们胆大包天,瞒着你私自出去,所以才想好好问一问。”
木昭清还是不太相信,总觉得姐姐是找借口处置她身边的人。但她身体疲乏,心力交瘁,也没有力气多想,皱着眉头扫视过自己的侍女,虚弱地说道,“你们若是私自出去过,就老老实实招认,我自会帮你们说情。姐姐既然问了,必是门房或者管事察觉了什么。你们若是故意隐瞒不说,等到被查出来,到那时,就算我想保你们,也是有心无力。”
几个侍女连忙齐刷刷跪下,纷纷摇头否认。
趴在木板上的绮眉和花隐也跟着摇头。
绮眉哭着说道,“娘娘明鉴。姑娘平日确实对奴婢们十分宽容,偶尔犯错也从不打骂,奴婢们知恩图报,只想好好服侍姑娘,从不敢给姑娘惹麻烦,更不敢仗着姑娘心软就私自跑出去……”
其他侍女也抹着眼泪跟着点头,只有一个容长脸,尖下颏的侍女,捏着衣襟发愣,眼神中透出几分茫然。
沈青芜向那名侍女多看了两眼。
木昭滢也发觉了,板着脸问道:“锦烟,你这几天有没有出去过?”
那名为锦烟的侍女似乎吓了一跳,慌忙摇头,“娘娘,锦烟一直待在府中,只偶尔陪姑娘出门,从来没有私自出去过。”
木昭清想帮锦烟说话,开口时急了些,呛咳了几声,她身边两名侍女急忙帮她抚背顺气,木昭滢趁机吩咐婆子端来一直煨着的参汤,亲自拿了汤匙喂给木昭清。
喝了几口参汤,身上有了些力气,木昭清开口说道,“姐姐,你不要难为锦烟。我身边这几个人里,就属她胆子最小。你怀疑别人,我也未必能担保,但是我敢肯定,锦烟绝对不敢私自出去。”
锦烟也连连磕头,眼泪都快掉下来了,“求娘娘明察,锦烟真的没有出去过。”
木昭滢悄悄望向沈青芜,沈青芜轻轻点了下头。
木昭滢将余下的人都轮流问了一遍,每个人都一口咬定没有出去过。
木昭清却越听越觉得奇怪,她本以为姐姐是听到了什么才有的放矢地查问一番,但是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。
询问完最后一名侍女,木昭滢摆了摆手,“你们先出去吧。”
侍女们如蒙大赦,忙不迭退出去,绮眉和花隐也都被抬走了,只留了那两个年纪偏大的伺候木昭清。
木昭滢对那两名侍女道,“你们也出去吧。”
房中再无外人后,木昭清忍不住问道:“姐姐,到底出什么事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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