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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6章 阿七出马（第1页）

想要替沈青芜去七宝斋的念头在阿七脑子里转了很久，终于鼓足勇气说出来之后，身体像突然打开了一个窗口，更多的勇气源源不断地涌了进来。

她深吸一口气，迎着沈青芜惊喜的眼神和李无疾愕然的目光，勇敢地向前迈出一步，声音稳稳地大声又说了一遍：“殿下，奴婢可以代替娘娘去七宝斋。”

说完便抿着嘴唇，目光炯炯地望着沈青芜。

沈青芜惊喜之后更多的是欣慰。她还记得刚认识阿七时她总是沉默寡言地躲在后面，明明心里有很多想法，却什么都不敢表达。

短短几个月，她身上的变化几乎可以用“天翻地覆”来形容。

沈青芜起身走到阿七近前，郑重地望着她的眼睛，笑着说道，“阿七，我真为你高兴。”

阿七也笑了，“娘娘，你放心，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好的。”

沈青芜犹豫了一下。她不想打击阿七的信心和勇气，但也确实不放心让阿七单枪匹马去闯七宝斋这个龙潭虎穴。

作为京城最大的香铺，七宝斋的伙计每日阅人无数，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。阿七身上的确有王府中养出来的贵气，但眼神和神态中时时流露出的恭敬和顺从很容易暴露她的真实身份。

况且，那背后主使之人极有可能在七宝斋安插眼线，阿七这些年一直待在王府，心思多少还是单纯了些，万一应变不及露出破绽，便会置身险境。

李无疾眯了眯眼睛，突然开口问道，“你真的想去？”

阿七用力点头，“殿下，奴婢是真心想去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

沈青芜是为了替木家姐妹和应佩兰报仇。替木家姐妹报仇只是出于同情心，但应佩兰的死却是扎在她心上的一把刀。所以，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和凶险，她都不会退却和犹疑。有这样的决心和毅力，其实事情已经成了一半。

但也正是了解沈青芜的性格，洞悉了她的心思，李无疾才更加不敢放手让她去冒险。

阿七是刘嬷嬷看中的人，刘嬷嬷说她心思干净，做事沉稳，话不多，但心里有主意。他相信刘嬷嬷的眼光，也相信沈青芜的人品足以让阿七为之折服，继而忠心耿耿，甚至愿意以命相酬。

但若是她并非发自内心认同此事，只是为了报答沈青芜，那她就很有可能在紧要关头动摇甚至退缩。

阿七身体微微颤抖，眼圈隐隐泛红，“因为，我要让那些用石婴草害人的家伙都付出代价！”

阿七出生在沿州，那是一个重男轻女风气极为严重的地方。她小时候常常跟着男孩子玩，因为女孩儿很少，大部分人家生了女孩要么直接溺死，要么养几年就卖给人牙子。家里也想把阿七卖了，是阿娘苦苦哀求才保住了她。

阿七的祖父母和爹爹都迫切希望她的阿娘快点诞下男丁，可是阿娘生了她之后却迟迟没有再怀胎。家里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。她记得阿娘每天都要喝很苦的药汁，有一次她偷偷尝了一口，那苦涩辛辣的味道直冲头顶，她当场哇哇大哭，阿娘哭笑不得地往她口中塞了一小块胶牙饧，抱着她哄了半天。

药汁的苦味在嘴里久久不散，胶牙饧都盖不住。

后来她再也不敢偷喝，眼睁睁看着阿娘将那些药汁喝得一滴不剩，有时候药汁里还会有烧成灰的符纸，有时候是从送子娘娘脚趾上刮下来的泥土。

有一阵祖母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颤巍巍的老婆婆给阿娘扎针。比她手掌还长的银针一根根刺入阿娘的小腹。阿娘疼得几乎把嘴唇都咬破了，每次扎完针，阿娘的里衣都像被水洗过一遍。

阿娘经常夜里跪在院中对着月亮祷告，她睡不着的时候就去陪着阿娘一起祈祷，祈求送子娘娘快点赐给她一个弟弟，让阿娘不要再受苦。

弟弟一直没有来，阿娘却病倒了，请来的大夫说，阿娘再也不可能怀胎生子了。

祖父母和爹爹立刻就翻了脸，一纸休书把阿娘赶出了家门。

她记得那天阿娘一滴眼泪都没有掉，默默地牵着她的手离开。

爹爹休了阿娘后不到半个月就娶了阿娘的表妹弗娘，一年后就得了个梦寐以求的儿子。

“阿娘一直把弗表姨当亲妹妹，弗表姨也常常来家里看阿娘。她每次来都会带些花花草草，阿娘把那些花花草草养在陶罐里，可以开好久。阿娘说，弗表姨是真心对她好，她闻到花草的香气，喝药都不觉得苦了。”阿七抬手擦去滚落腮边的泪珠，“我前天跟着娘娘去药房，看到方小姑娘桌上的花，那就是我阿娘一直养在陶罐里的花啊……”

阿九早已泪流满面，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，抓着阿七的手哇的一声哭出来。

“……阿娘死后，爹爹把我接了回去，没过多久就把我卖给了人牙子。”阿七长长吐出一口气，反而安慰起阿九来，“别哭了。现在我知道是谁害了阿娘，这是好事。”

阿九泪眼朦胧地看着阿七，“可是，知道了这些，不是会更难过吗？”

“是会更难过，但总比一直蒙在鼓里的好。”阿七擦干眼泪，目光坚定地望着李无疾和沈青芜，“殿下，娘娘，求你们让我去吧。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办成的！”

沈青芜看着阿七，眼神中满是心疼，“阿七，如果这么做能让你觉得好受些，那你就去吧。”

李无疾也点头道，“我也同意。”

阿七露出欣喜的笑容，刚要施礼谢恩，沈青芜伸手拦住她，“不过你要答应我，绝对不能让自己受伤，否则我就再也不让你出去了！”

说完才发觉自己这语气语调，和说的话，都像极了某人。

她心虚地侧头瞟了一眼。

李无疾似乎对她的表现非常满意，露出一个赞许的微笑，施施然说道：“说得很好，我觉得应该再加一条。”

沈青芜一看到他的眼神，立刻就猜到他要说什么，连忙拉着阿七往外走，“我们去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！”

李无疾负手而立，悠悠说道，“务必计划得周全些，稳妥些。若是阿七受了伤，你要陪她一道闭门思过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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