继辞官事件之后,永安侯再一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。
寿阳郡主的赏花宴也是京城百姓津津乐道的一件风雅事,现在这风雅事突然被蒙上了一层血色,人们便越发有兴趣了。
据说赏花宴上突然闯入七八个武艺高强的一流好手,砍瓜切菜一样砍死了几十个丫鬟,砍伤了十几个贵妇,有个贵妇竟被切下了一条手臂。
奢华无比,精致无双的百花园中,血流成河,死尸遍地,一时间竟成了人间地狱。
那日宗沉带着飞鹰卫赶到,救下了沈青芜和郑涵汀后,立刻护送她们离开了侯府百花园。随即城防营赶到,当场诛杀了五名黑衣人,余下的都服毒自尽。
参加赏花宴的宾客有近百人,除了清远侯夫人被砍断一条手臂,其余贵妇只是轻伤,丫鬟们奋力护主,死伤惨重。
沈青芜看着面前的一大碗褐色汤药,两道秀气的弯眉几乎要打结,“我只是扭伤了脚,又不是受了内伤,不用一天三顿的喝药吧?”
阿七捧了一小罐蜜饯放在药碗旁边,笑着说道,“是殿下特意让吴先生开的方子。娘娘喝完药吃几个蜜饯,嘴里就不苦了。”
沈青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,认命地端起碗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,含着泪抓了几个蜜饯塞进口中。
蜜饯的甜味根本压不住汤药的苦涩。
李无疾这个小肚鸡肠的家伙,居然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,真是太过分了!
那日沈青芜拽着郑涵汀逃命时扭伤了脚,腿上手上也被花枝划出了道道伤痕,李无疾一看到她的惨状脸就白了。
她没敢隐瞒,老老实实说了她和郑涵汀的遭遇。
然后就被李无疾禁足了,这几天哪儿都没去,只能乖乖在家里静养。
“娘娘,太子妃娘娘到了。”阿九笑着打起帘子,太子妃和木昭清一起走了进来。
沈青芜连忙咽下口中的蜜饯,起身要迎上去。太子妃快走几步轻轻按住她的肩膀,关切地道,“你脚上的伤还没好,千万不要多走动。”
“只是扭了一下,不太严重,已经好得差不多了。”沈青芜笑着招呼木昭清坐下。
木昭清抿着嘴唇行了个礼,低头走到旁边坐下。
“我正想着过两天去找姐姐说说话呢。这几天我待在府中,总是不由自主想起那天的事,真是太吓人了。”沈青芜说道。
“可不是嘛,我这几天夜里连着做噩梦。”太子妃轻轻叹了口气,皱眉说道,“幸好当时昭清想看昙花,我陪她去了小暖房,出事时我们躲在里面没出来,侥幸逃过一劫。可是外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。”
凄厉的惨叫,利刃破开皮肉的声音,还有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。
想到这些,太子妃的脸色便有些发白。
沈青芜刚要安慰几句,侍女在门口道:“娘娘,郑姑娘……”
话没说完,郑涵汀已经大步走了进来。
郑涵汀这几天几乎天天到王府来,每次都带一堆礼物。先是各种补品,后来是珍玩玉器,刘嬷嬷清点时惊讶地发现其中竟有御赐之物。
沈青芜不得不跟郑涵汀约法三章,人来可以,绝对不能带东西,否则不许进门,并将那些太过珍贵的礼物仔细装好,附上一封长长的书信,特意让刘嬷嬷带人给送到了靖国公夫人的手中。
郑涵汀看到木昭清也在,便径直走到她旁边,关切地问,“昭清,你没事吧?”
木昭清客客气气答道:“多谢关心,我没事。”说完站起身来,低头走到太子妃身后,把郑涵汀晾在了当场。
郑涵汀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睛。
以郑涵汀的粗线条,恐怕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到底是如何得罪了木昭清。沈青芜只好替她解围,“昭清妹妹也吓坏了吧?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。”
太子妃顺势接口道,“是啊。昭清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,晚上睡觉也睡不安稳,每晚睡前都要喝一碗安神汤,才能勉强睡一会儿。我怕她吓出心病来,想着过些日子外面安定了,带她去慈心观烧烧香。妹妹到时也一起去拜拜吧。”
“好啊。”沈青芜叹了口气,“好好一个赏花宴,没想到会变成这样。”
“是啊,谁能想到京城侯府竟会出这样的事?连宫里都被惊动了,巡防营和京兆府已经连续搜索七日,可惜并未发现同党。也不知那些穷凶极恶之徒究竟从何而来,又是受了何人的指使。”太子妃摇了摇头,“好在只是伤了些下人,否则此事真不知该如何收场。”
郑涵汀听到这句话,立刻想起那个惨死在眼前的小丫鬟,不由冲口说道,“下人也是人啊,也是爹生娘养的,她们的命和王公贵妇并无区别!”
太子妃怔了一下,随即便笑着说道,“是,涵汀姑娘说得对。那些匪徒实在太可恨了。”
“听二哥说,死的那些丫鬟几乎都是一刀毙命,可见下手之人极为凶残,绝不是寻常贼寇,而是训练有素的杀手!”想起那黑衣人惨无人道地砍下小丫鬟的头颅,郑涵汀眼圈发红,狠狠拍了一下桌子,正低头走神的木昭清被吓得一哆嗦。
“希望巡防营能尽快查清此事,早日将背后主使抓捕归案,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报仇吧。”太子妃叹息着说道。
“可惜那些杀手全都死了,死人身上的线索太少了。”郑涵汀抱着肩膀,拧着眉头说道。
“线索……”沈青芜眯着眼睛想了想,“涵汀妹妹,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们躲在花丛中时,那两个杀手曾经说了几句话?”
郑涵汀点点头,又无奈地摇摇头,“记得。不过我只记得他们叽里咕噜,根本听不出是说什么。”
“我也听不懂他们说的话,但我隐约记得几个音节。”沈青芜一边回想,一边断断续续将记住的音节模仿出来。
试了几遍之后熟练了一些,便将那些音节连起来飞快说了一遍。
郑涵汀起初只是抱着肩膀听着,听到最后一遍时忍不住跳了起来,拍手叫道,“没错没错!我当时听到的就是这样的!青芜姐,你太厉害了,居然能记住这么多!”
沈青芜道,“我当时怕得要死,脑子反而比平时更清醒。你如果现在让我记,我肯定是一个音节也记不住的。”
郑涵汀皱起眉头,有些惆怅,“为什么我害怕的时候脑子是一片空白呢?”
——内容来自【咪咕阅读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