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镜中雍容华贵的女子,沈青芜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。
这一切仿佛一场梦,一场随时会醒的梦。
“姑娘,时辰到了,该出门了。”刘嬷嬷将一把大红色绣金凤的喜扇递到沈青芜手中。
沈青芜双手举起喜扇,遮住了妆容下复杂的神情,垂下眼帘,由喜婆引着缓缓走出静室。
她从喜扇边缘看到李无疾青色冕服衣袖上的龙纹。
在喜婆诧异的眼神中,那衣袖抬起来,李无疾向沈青芜伸出手。
沈青芜只略略一怔,便弯起唇角,将右手放进他手中。
喧天的鼓乐,喜庆的花炮,十里红妆,万人仰慕,都不及此刻十指交握,心心相印。
整整一日的喧嚣落幕,宾客们陆续离去,内院中只留下阿七、阿九、刘嬷嬷、丛屏和时阑。
红烛摇曳的洞房之中,一人神色凝重地站在床边,双手端着一碗红褐色的药汁。
“我准备了七天的药量。七天之内你能醒,那就万事大吉。要是醒不了……”
“一定会醒的。”沈青芜突然开口,起身从吴神医手中接过药碗,要递给李无疾的时候,她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。
药汁在碗中轻轻晃动。
李无疾捧住她的手,将药碗接了过来,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,“你放心,我一定会醒的。”
吴神医道,“这可不一定,我最多只有七成把握。剩下三成全看你的运气。”
“我运气向来很好。”李无疾说着将药碗送到唇边。
沈青芜下意识抬手,压住他的手腕,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,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
李无疾握住她冰凉的手指,沉声道,“你等着我,我一定会醒的。”
沈青芜用力忍住眼泪,咬唇点了点头,看着李无疾单手端着药碗,将那一碗药汁尽数喝了下去。
药汁入口仿佛烈酒,所过之处烈火灼烧一般,又像裹了细小的刀片,灼烧过后便是铺天盖地的疼痛。
纵使李无疾忍耐力远超一般人,也疼得浑身颤抖,眼前阵阵发黑。喝下最后一口药汁时,他已疼得连药碗都拿不住了。
药碗掉落在厚厚的大红团花毯上。
李无疾想对抱住他的沈青芜说一句安慰的话,但是只动了动嘴唇便晕了过去。他昏迷中依然双眉紧皱,嘴唇几乎咬出血来,身体不时抽搐。
吴神医拧着眉头查看脉象,半晌才捏着胡子稍,缓缓吁了口气。
沈青芜忙问,“情况如何?”
“死不了。”吴神医看到沈青芜满脸的泪痕和通红的双目,耐心解释道,“毒药如野草,在脏腑骨髓之中都扎了根,要彻底清除干净,受罪是难免的。我之前用药为他巩固心肺与肝脾,撑过七日肯定没问题。至于能不能醒,还要看他自己的忍耐力。若是他自己受不住,生出放弃甚至求死的念头,那就如同三军失了将帅,就算是大罗神仙的保命金丹也救不了他。”
沈青芜紧紧握着李无疾的手,深吸了一口气,“他不会放弃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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