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淡粉色的短鼻头对着罗月止,两边嘴角一本正经地耷拉着,有种很斯文的理直气壮。
罗月止和它面面相觑,呆了半天才抬头问:“官人什么时候养了只小猫?”
“阿织过来。”赵宗楠叫了一声。
罗月止听岔了,和猫一起看向赵宗楠。
那只叫做阿织的小猫已能听懂名字,踮着脚小跑到赵宗楠身边,一跃而起,很轻盈地跳进他怀里。
它不足拳头大的小脑袋搭在赵宗楠臂弯里,爪子缩起来,微微歪着头,浑圆漂亮的猫眼儿继续盯着罗月止看。
赵宗楠莞尔:“月止莫要误会,小家伙叫做叫阿织,并非是阿止。”
这句解释来得突兀,多少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。赵宗楠此人总是这样,喜欢暗戳戳地整活儿,让人抓不到把柄,想说他两句都挑不出错处来。
此时罗月止也顾不上跟他计较这个。
他已经足两年没有和小猫一起玩过了,保康门附近的野猫崽子都不大喜欢他,见到罗月止就远远躲开,他当真太久没碰到这种……这种第一次见面就往他脚背上坐的小毛孩子!
后来赵宗楠点评当日场景,一人一猫初次相见,看向对方的眼神都是一模一样的,跟寻着了同类似的。
罗月止一双眼睛黏在阿织身上,嗓音下意识放得又轻又软:“多大年纪了,是个小郎君还是个小娘子?”
宋代人养猫和养其他动物不同,马要赶路,牛要犁地,犬需护院,但猫崽子除了捕鼠之外,更多人家当真是按照宠物的规格去养的,再讲究不过。
新养的小猫要慎重取名,绝不愿效仿犬主,拿甚么“大黑二黄”的糙名字来糊弄。
不仅如此,买猫不能叫买猫,要叫“聘猫”,准备好丰厚的聘礼和聘书登上门去,方可礼数周全地把小猫领回家。
聘礼的规格并无定数,只看聘猫的诚心。茶、糖、盐、布匹、粮食,或者小猫喜欢的鱼干、薄荷都可以。
若是没有主家,要从野猫那里抱只小猫崽子回家养,也要恭恭敬敬给“野猫夫人”送上一串小鱼干,感激它对小猫的养育之恩,并承诺今后一定让猫崽跟着自己过好日子。
回家之后还要领着小猫拜灶神,宣告自今日起家里多了一张嘴儿,希望神明护佑。
总之这么一套下来,和自家养个小孩子也没什么区别。
于是赵宗楠很自然地回答罗月止的问题:“四个月了,是位小娘子。”
阿织很安静,仍在瞅着罗月止看,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晃荡了几下,简直晃进了罗月止心里。
一见倾心,说得可能就是这么回事儿。
“我母亲府上有只金被银床名唤云箔,前阵子生了一窝小猫,其中这只年纪最小,安静懂事,从不作乱,却唯独喜欢去摆弄丝织的帕子。所以母亲给她起名叫阿织,在府上也算是半个主人家,旁人都叫她一声织娘子。”
赵宗楠修长的手指伸到阿织柔软的皮毛下面,轻轻摩挲她下巴。小猫一声不吭,懒懒地眯起眼睛。
赵宗楠手指揉搓着小猫,眼神却放在罗月止身上,似笑非笑道:“我觉得颇为有缘,就把她带回来了。”
罗月止自然不会傻到去问“为何有缘”,装作没听见,只问道:“小娘子当真是不怕人,方才直接坐到我脚背上来了。正巧我还有几只蟹腿呢,能不能给她吃?”
“我还怕月止不喜狸奴,想先问问你的意思再叫你们见面。没想到你也是个痴人,还要拿贡蟹喂小猫。”
“这就叫千金难买美人倾心。”罗月止亲手给她剥了蟹腿,从座位上站起来,绕过桌子,弯腰靠近赵宗楠臂弯中的小猫,活像个鞍前马后伺候公主的小黄门,又体贴又讨好地把蟹腿喂给她吃。
阿织粉白鼻头动了动,低头咬走了罗月止手中的蟹肉。
于是罗月止发现了,这小娘子看着斯斯文文的,吃饭却吧唧嘴。
罗月止跟个痴汉似的,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作者有话要说:
好想撸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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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末双更,18:00见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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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。作者属于会把宠物当做小朋友来对待的类型。生活中也习惯以“她他”来指代小动物,这是个写文的小癖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