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月露出笑意,她想起春天来了。
“你也这么?看他吗?你爱你的?师哥。”
季彦平吓一跳,他连忙道:“你别?误会,男人之?间?的?情?谊不是爱不爱的?。”
明月说?:“爱就是爱,不是爱是什么??我知道你误会我说?的?是爱情?,我说?的?只是爱而已,这个世上?,要是没了爱,大?家活着都没意思。”
季彦平很快认同?了她:“是啊,人活着得有点意思才行。”
明月觉得季彦平万分亲切,她跟他没怎么?接触,因为他爱李秋屿,一下拉近两人的?距离,他一点都不是陌生人。
“我挺喜欢你这么?说?的?,信就是信,你人真好,都几年?都不见他了,也不是同?事?了,还愿意帮他,我本来对这个事?刚才觉得有点灰心,觉得人真丑陋,现在跟你说?说?话,我又有了信心,其实不跟你说?我也能自己?调节过来,但面对面跟你说?说?,信心回?来得更快。”
她说?这些时,想起李秋屿,想他的?眼睛跟声音。
季彦平看明月很会说?话,直率,又好听,他要是师哥,长长久久地跟这样的?女孩子相处,也会喜欢听她说?话。
两人说?了一会儿李秋屿,李秋屿很年?轻很年?轻时的?事?情?、样子、性?情?,明月听见了,心里温暖得发酸,发疼,整个人都有点恍惚。他一直都是这样的?人,没遇见她之?前,就这么?存在着了。
时间?太晚,学校会锁门的?,季彦平开车把明月送了回?去,明月很庄重地跟他道谢,晚自习快要下课了。
“明月,这事?要说?不影响你不可?能,你尽量别?想,好好学习啊。”
季彦平一提学习,又觉得她其实只是个小女孩了,像长辈那样说?话。
教学楼的?灯白得刺眼,她进了教室,孟文珊在跟人讲题,明月心里沉一下:孟老?师知道吗?
孟文珊当?然知道,孟家第一时间?就知道了,因为上?次的?事?,她还在生李秋屿的?气,觉得他无情?。现在这个无情?的?人,也出了事?,合家高兴,连她那个半死不活的?男人也跟着高兴,他不知道怎么?听说?的?,在她跟前阴阳怪气。
这人不知道李秋屿是孟家的?私生子,只知道孟文珊对他上?心,特别?上?心,她一个已婚妇女,不过夫妻生活,不生孩子,一颗心天天长在另一个野男人身上?,换作旁人,早一巴掌把她打倒在地。他不敢,他在孟文珊跟前一直矮一头,老?丈人家又强势,这会儿她心上?人出事?,进局子了,真是大?快人心。不光这个大?快人心,大?舅哥家里也一堆烂事?,孟家鸡犬不宁,属于双喜临门了。
孟文珊的?丈夫心情?从没这么?美过。
“李明月,你干什么?去了?晚自习不见人影?”孟文珊明知故问,把明月叫出来说?话,站在楼梯口。
明月什么?都不想说?,孟文珊见她这样,很窝火,她仔细把事?情?想想,觉得这事?主责在明月,李秋屿也糊涂了。她一会儿觉得男人都一个样,喜欢娇嫩的?女孩,一会儿又觉得明月肯定诱引了他,少女早熟的?威力,看看学生里个别?女学生,就知道了。
“他现在这个样,都是你害的?,要不是当?初你任性?跟李雯闹矛盾,他也不会得罪公安局长,”孟文珊压低了声音,带着戾气,她非常想发泄,恨不得打明月一巴掌,“我看他坐牢了你能落什么?好处!你连书都不要念了,回?家打工去吧!”
楼梯的?灯昏暗,老?师的?脸成一种模糊的?狰狞,一刹那又恢复原样,明月心惊肉跳,她察觉出来了,孟老?师恨她,也恨李秋屿。
铃声响了,孟文珊匆匆回?了教室,明月站着没动,等人陆续出来,她才逆流往班里进,准备拿东西。她收拾一会儿,班里只剩张蕾,张蕾还是很高傲的?,她问道:
“你表叔怎么?没来接你?”
明月低头找笔袋:“跟你没关系。”
“是不是以后都没法来接你了?”
明月抬头,张蕾笑道:“你会辍学吗?还参加高考吗?都高三了,要是放弃那就太可?惜了,从乌有镇到这白走了。”
明月道:“放心,我不会白走的?,我会参加高考的?,而且一定比你考得好。”
张蕾好像是气笑的?:“你还这么?自信啊?不过,你不用想着跟我比了,我是要出国的?,我不跟你们一个比赛场地了。”
她很满意现状,她相信自己?前途似锦,要去美国,去世界最发达最强大?的?地方,远离这些土鳖,不光是村子,镇子,连偌大?的?中国都要被她远远抛到脑后了,一切都太美好,她不跟李明月计较了。
她跟得胜将军一样走出教室,明月抱着书本,等彻底只剩自己?了才默默下楼,她心里的?寂寞、痛苦,跟地里的?野草一样长起来,雨水太丰沛了,野草疯长,刀割不完,药喷不死,只能用笔写?下来,必须写?,不写?她就叫野草给淹没了。
作为律师,季彦平见……
作为律师,季彦平见到了李秋屿。
李秋屿被剃了头,谁进去都这样?,季彦平不是头一回见看守所的人,这种形象,他其实有一定?心理准备,还是被冲击到了,觉得刺目。
倒也不难看,脸皮子雪白,眉毛漆黑,只是觉得很耻辱,很不好受。李秋屿比他泰然多了,他上来问明月怎么样?,她大约是知道过了,彦平会跟她说。他想?到她,胸口一阵窒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