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本宫不知道有多少个日夜面对着那些你誊抄的书,那字迹早已烂熟于心。所以,当本宫发现安和被宫人欺负,要求整个教坊司受罚抄写宫规的时候,本宫一眼就认出了你的字。”
“不论多少年,都绝不会忘。”
刘容瘫软在地,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,她怕死,她真的不想死!
刘容膝行至晏清姝腿边,不住的磕头:“求殿下饶了奴婢!奴婢以后对殿下绝对赤胆忠心!就像一条狗一样!殿下让奴婢往东,奴婢绝不往西!”
“不用了。”晏清姝的绣鞋鞋尖挑起刘容的下巴,“本宫不需要你的赤胆忠心,本宫只要你说实话。”
“奴婢认识薛谨!奴婢还有薛谨为程渃物色猎物,方哲康贩卖人口的证据!还有程凤朝,他也不是什么好人!他知道方哲康所做的一切,但他非但不阻止,还从中推波助澜,让方哲康和程渃更加肆无忌惮的去抓那些良家女子!还有一些在朝廷上反对程渃和程太后的人,他们家族的女儿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消失,连大理寺都查不出源头,就是因为有程渃在背后帮忙!程渃罪该万死,罪大恶极!但奴婢真的跟这些一点关系都没有!”
“那江怀玉呢?”
刘容怔了一下,很快反应过来晏清姝要弄清楚的事情是什么。
她低下头,哆嗦着唇很久,才低声道:“奴婢真的没有办法,江姑娘之前随父亲来过一次庆阳,找薛平睿商量什么事情,谁知道薛谨竟然会看上她,非要将人弄到手……奴婢不想做的,可是……可是……奴婢怕死……”
晏清姝深吸一口气,极力压下心中的怒火。
薛谨不是那个时候才看上的江怀玉,而是早在宫里的时候,就盯上了她。
只是在宫里的时候,尚且有自己护着她,可出了宫,到了西北,便无人能护她了。
“参与这件事的还有谁?”晏清姝咬着牙问道。
“还有……”刘容有些犹豫。
“说!”
“江姑娘的父亲,江禄泉。”
“当真?”
“当真!”刘容语速急切,“江禄泉府上有很多姑娘,其实都不是他亲生的孩子,奴婢不知道江姑娘是不是,但江禄泉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,他经常送府上养的女子去其他府邸,对外说都是庶女,一顶粉色小轿抬过去给人做妾,但实际上是做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。江禄泉每次明面上是来找薛平睿的,与之称兄道弟,实则暗地里找到薛谨,买卖一些东西。”
晏清姝攥紧了拳头,裴凛看着她面露担忧。
“那何云呢?”晏清姝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,说话都变得急促起来。
刘容:“她是程磊的探子,也是程凤朝的探子,但具体效忠谁不知道。”
这一点晏清姝倒是查到了,只是对于她身后错综复杂的关系有些理不清,主要是之前一直将她与程凤朝刨清关系,如今将她与程凤朝联系起来,便不难看出真相。
程凤朝是程磊养大的,两人的暗桩、利益有很大一部分都纠缠在一起分不开。
何云的暴露,或许就是两个人切割的征兆。
程磊和程凤朝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了。
晏清姝不用担心两个人会联起手来,在延郡给她致命一击,这倒是一件好事,让从拨略氏离开后便悬着的心,稍稍落下。
之后,晏清姝又问了一些关于当年薛谨和慧贵妃的事,但是那时候的刘容也只是个刚刚升任掌事的小宫女,又因为左右无靠备受欺负,手下的人也不听她的,除了保住自己并费尽心思搭上程渃外,也没工夫注意别的。
见刘容也不知道更多,晏清姝便放弃了。
晏清姝离开前,刘容突然大着胆子问道:“殿下怎么知道奴婢在这儿?”
晏清姝停住脚步,头也没回的说到:“花池有一座寺庙,里面有一个院子竖满了大梁每位和亲公主的生平,里面有一块没有刻完的石碑,上面写的是安和的生平。那里面住着一位女子……你真应该改改自己的字迹了。”
夏日的风顺着窗户吹入室内,再次掀起层层叠叠的桃红色纱帐。
我想你活着
晏清姝和裴凛离开后,刘容该换打扮悄无声息的离开了‘小秦淮’。
正在附近茶档窥伺的裴凛合上窗户,扭头看向将信纸折好收起的晏清姝,问道:“你不怕她出卖你?”
“我要的就是她出卖我,我要知道她能安安稳稳的呆在这里凭借的是谁。”晏清姝走到裴凛身侧,“我答应过怀玉,迫害她的人,我一个都不会放过,等刘容从那边出来,自会有人了结她。”
裴凛:“你告诉她花池的事,是想让程磊亲手杀了她?”
“一个拥有皇室血脉的孩子,对于程磊来说就是一个隐患,他若是想要名正言顺的登基,晏氏一脉就必须死绝。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杀掉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,程凤朝也好、刘容也罢,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成为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。”
晏清姝握住裴凛的手,神色认真的望着他:“现在,还剩只有一件事,只要办成了,我便能名正言顺的登基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西番三十六国朝贡已经通过了河间,正往陇西去,将他们拦在陇西。”
裴凛:“你要嫁祸给程磊?”
“他如今将北方五大藩镇掌握在手里,完全可以举兵造反改朝换代,根本无需顾及名正言顺四个字。哪怕他龟缩在东北不出,自立为王也不是问题。但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分裂我的国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