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有陷进去的人,愚不可及。
“是,”孙年海终于松了口气,“娘娘,请回吧。”
姜妄南唇瓣开了开,拳头攥紧,不知道哪来的气力扬声道:“陛下!臣妾有要紧之事要说!”
阳光透过窗棂,尘埃飘飘扬扬。
良久,孙年海道:“陛下正与任相商议政事,娘娘且回吧。”
姜妄南嘴唇紧紧闭上,个中滋味难以言说。
他可能真的忙到没时间召见自己吧。
也罢。
“多谢公公。”
姜妄南甫一抬起右脚,便听到任潜的声音:“听说元家在流放途中遇害,无一生还。”
他身形征然。
只听萧权川轻描淡写“嗯”了一声。
任潜又道:“你真的下了截杀令?”
“嗯。”
“!!!”姜妄南脑子突然嗡嗡起来。
原来……真是他害的。
姜妄南一不小心脚底一空,摔下阶梯!
“不对吧……”任潜刚要开口,陡然听见门外孙年海一声惊呼:“良嫔娘娘!”
继而眼前一道玄影飞速冲出去,托住姜妄南的腰:“小心!”
腰间一紧,一阵龙涎香夹带浓重的药味沁入鼻间,绝美的俊颜映在他褐色亮瞳中:“陛下?”
“来,有没有伤着?”对方温声关心。
姜妄南鼻头红红的,摇摇头,推开他往后退了半米,低头客气道:“多谢陛下,臣妾无碍。”
“南南……”萧权川满眼心疼却又在克制着不上前。
姜妄南似乎看见无数鬼魂缠绕在看似柔情蜜意的萧权川身上,死在他手上的元家人血液不停从指腹渗出,滴在地上,一点点蔓延过来,宛若要将他吞噬,拉入深渊。
心里有个声音不停重复:不要再被这个男人的花招迷惑了,他到底是一个帝王,天下人的君王。
最是无情帝王家,又怎么会把儿女私情放在心上呢?
他又退了几步,还是摇头:“臣妾乏了,告退。”
看着姜妄南的纤弱身影逐渐远去,萧权川才堪堪伸出手。
任潜啧了一声,继续道:“那元家人分明是被越国流民暴匪所害,你虽然下了截杀令,但那也只是针对元御史一个人而已,你从不殃及妻小。”
对方若有若无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任潜纳闷道:“你怎么也怪怪的?真不追上去哄回来啊?”
“药味太重,怕熏着他。”
“……”
萧权川神色落寞看着远方的蓝天:“很快就要去避暑山庄了。”
任潜卡顿了一会儿:“你……不想他跟着去?”
“越国暴民已在避暑山庄附近聚集,他是越国太子。”
“你担心他跟人跑了?”
“嗯,另外,若跟去,我亦没有足够的信心能保护好他。”他自嘲笑道。
任潜摸摸下巴道:“奇了怪了,咱们认识这么久,你啥事不敢干,我还记得你十五岁的时候,只身一人一刀都敢进深山杀狼王,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如此胆小如鼠之辈?”
“你懂个屁。”萧权川懒得解释。
任潜:“……”
翊坤宫。
“哎。”
姜妄南坐在布满山珍海味的餐桌前,一手撑脸,一手拿着筷子有下没下戳着米饭,目视前方某处虚空。
一旁的罗景咕哝道:“娘娘这是怎么了?从南书房回来后就一直唉声叹气的。”
秋若上前夹了一块他最喜爱的糖醋排骨放碗里:“娘娘,饭菜要凉了。”
姜妄南也不知听没听见,自顾自问夹起那块排骨道:“你说,宫外有这么好吃的排骨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