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贞芳的魂魄从体内飘出来的同时,固慈和谚世就都看了过去。
本来众人的注意力就都在固慈身上,此刻见他和谚世的眼神变化,都敏锐地察觉到什么,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。
不过他们只能看到炕上躺着的人,但郭文赋和杭钧却知道老太太应该是已经去了,固慈他们看的应该是对方的魂魄。
万队也有了猜测,但不能肯定。
“什么意思?”王升有些急,还有种莫名的心慌。
他急迫地朝母亲的方向探过身,握住了母亲温热的手,视线落在母亲不再起伏的胸膛上。
“妈。”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,声音都开始颤抖,“妈你醒醒!妈!”
他声音越来越大,还带着哭腔,直接惊动了房间外无聊站着的儿孙们,几人忙推门进来。
“爸,奶奶怎么了?”
儿孙们都围了过来,机灵的小孙子已经跑去另一个房间,通知自己的妈妈和婶婶。
于是短短一分钟,主卧里就被王家人挤满了。
这些人脸上都带着悲伤,王升的儿子儿媳都哭了出来,就连不知事的最小的孙辈也都哭了起来。
警察们本来还坐在沙发上,但现在都站起身退到了固慈和谚世身边。
村长从炕上下来,唏嘘地看向痛哭的众人。
王升是哭的最惨的一个。
他从小被母亲带大,被母亲教养,因而即便村里的男人们都认为女人只是物件,对包括母亲和姐妹女儿在内的女人都不屑一顾,甚至鄙夷嫌弃,但王升没有。
他敬重爱护母亲,也因此并不苛待自己的女儿和孙女。
即便女儿到了出嫁的年纪,他也精挑细选了一家比较怂的人家,免得女儿被欺辱。
可他又不可避免地被这个环境影响,惧怕畏惧村外的世界。
并且村子里最大的秘密也无时无刻不在引诱着他,使得他始终不愿离开这里。
一直到母亲卧病在床之前,他都没有后悔过。
但当母亲躺在炕上,连睁眼说句话都费劲的时候,他后悔了。
如果他年轻时候就带着母亲和弟弟离开村子,那母亲是不是能过更好的生活?
晚了。
一切都晚了。
儿孙们一声一声的呼唤和哭声,令苏贞芳也红了眼眶。
但她活了这么大把年纪,又病痛缠身卧床许久,所以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,死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。
因而此刻她也只是难过地看着孩子们,却并没有乞求固慈帮她给孩子们带话。
王升说的是对的,他和他的孩子们并不是加害者,但他们也是组成苏贞芳人生的一部分。
固慈做不了苏贞芳的主,但还是问了一嘴:“你有什么话想说吗?”
他声音很轻,被王家人的哭声淹没,几乎没人听得清。
但苏贞芳听到了。
她从炕上缓缓飘下来站到固慈面前,佝偻着瘦削的脊背,哑声道:“大人,带我走吧。”
固慈微怔了下。
在常理看来,早就认命,且生活的还不错的苏贞芳应该是爱孩子们的,理所当然该有所留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