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夙又不是个会说重话的人,也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僵持着了。
不过这小孩睡觉倒是老实,不怎么动,就乖乖缩在被子里,倒也没给寒夙造成多大的困扰。
“我怕黑嘛,”曲念撒娇道:“就最后一晚,我明天就自己一个人睡觉,我说到做到!”
曲念抬手发誓保证,可发誓的时候,只举起了两根手指头,摆明了就是要耍赖皮。
曲念这样的话,这样的发誓,都不知道有过多少次了,几乎每天入睡前都会上演一次。
寒夙以前还会同她说说道理,告诉她年纪不小了,也该长大了,不能总说怕黑,得尝试着一个人睡觉,师尊总不可能一辈子都陪着……
可每次这么一说,曲念就会特别生气,从床上站起来吼一句:“师尊就是会陪着我一辈子!”
吼完又缩回被子里,头也一并埋进被子里,这时,无论寒夙怎么喊她,她都不理人了。
这会,曲念已经缩回被子里了,装死。
寒夙走过去,安安静静的看着她,等了约莫一小会,被子里的人果然憋不住了,探出头来。
结果这一探头,就正好同站立在床边的人对上视线。
曲念眼睛转悠一圈,然后窜回被子里。
寒夙摇头笑了笑,没有再多说什么,她现在还小,等再大一些,再提让她一个人睡觉的事情吧。
很多事情,到最后,寒夙通常都会让步,让着她宠着她。
这次也不出意外,曲念如愿以偿的又一次睡在了寒夙的房间里,待到寒夙躺下,她就黏糊糊的凑过来,要抱着睡。
寒夙何时同人这般亲近过,以往更是从没同人同睡过一张床,但奈何这小屁孩就是粘人,好说歹说,就是劝不走也赶不走。
慢慢的,不习惯和人同睡的寒夙,也逐渐习惯了有这么个小东西待在怀里。
寒夙闭上眼睛,呼吸逐渐平缓,慢慢沉入梦乡,埋在寒夙怀里的人,抬头看她,眼中满是眷恋。
“师尊。”曲念低低唤她。
寒夙明明都已经睡着了,可在迷糊间,还是下意识的嗯了一声,以做回应。
曲念心中先一暖,后又一酸。
如果,这一切是真的就好了。
曲念抹去眼角的泪痕,重新钻回寒夙的怀中,感受着她的体温。
温热的体温,无一不在告诉曲念,这是师尊,这就是师尊,不是假的。
真的不是假的吗?泪打湿了枕巾。
日子一天天的过去,竹林里四季变换,竹叶绿了又黄,黄了又绿。
曲念很少会去思考这里到底是真还是假……潜意识里,她不想将这里看做是假,所以也就慢慢的让它变成真了。
直到,某天夜半,曲念抬头看夜空,看见了月亮好像已经快要全圆了。
曲念神情有几分恍惚,下意识问:“是不是快要中秋了?”
寒夙就站在身侧,闻声也顺着曲念的视线,看向夜空,今夜繁星遍布,明日应该是个大晴天。
“应该是快到中秋了。”寒夙答。
曲念侧头看向身侧的寒夙,心揪在一起,“中秋,可以吃月饼吗?”
声音有些哽咽,寒夙察觉到了,看向她,担忧道:“怎么了?”
曲念想忍住泪意,但没忍住,一滴泪滑落。
寒夙:“怎么哭了,我又不是不许你吃,你若想吃,我命人明日就准备来。”
寒夙取出手帕,轻轻替曲念擦泪:“你看你,也是半大的人了,为了吃个月饼竟还哭起鼻子来了。”
寒夙捏了一下她的鼻子,取笑道:“丢不丢人啊。”
曲念抓住她擦泪的手。
寒夙不解的凝着她。
曲念撞入寒夙怀中,什么话也没说,就紧紧抱着。
寒夙没有将人推开,而是回抱住她,拍了拍她的背,“念儿若是有什么难过之事,如果准备好了,可以和师尊说的。”
寒夙怎会察觉不到曲念的奇怪之处,曲念虽爱哭,但却不是一个会为了一个月饼就哭鼻子的人。
曲念埋在寒夙怀中,肩膀因哭泣而一抽一抽,泪水打湿了寒夙胸前的衣襟。
温热的泪黏在皮肤上,寒夙心疼了一下。
“师尊是真的吗?”曲念哽咽着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