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姑娘,酒虽不能解去世间的所有忧愁,但却可以暂时麻痹,不如试试?”秦妈妈将酒壶推到曲念跟前。
这些时日的接触,曲念没有伤害她,虽有时也让人畏惧,但大多都是十分好学的模样,秦妈妈没了一开始的惧怕,最起码现在敢偶尔说笑一二了。
曲念望着那推过来的酒壶,一直盯着看,但却始终没有动手去触碰。
秦妈妈揭开酒壶上的红盖子,往碗中倒了一杯:“上好的女儿红,一杯下肚,白般忧愁都能解了。”
曲念看着碗中泛起波澜的酒,没有动作,一来是她本也不爱酒,更不会喝酒,二来则是,她始终记得,曾经就因为贪杯,喝了那么一些,结果把师尊弄丢了。
等到再寻到师尊时,师尊已经服下了隐匿丹,所有的一切,都始于那一杯酒。
她无数次悔恨,不该逼迫师尊,同时也悔恨不该喝下那一杯酒。
她不敢再碰酒了,一滴都不敢。
如今,自己又故技重施,又一次逼迫到师尊了吗,可是明明只是喜欢而已,为什么不能喜欢,就因为这该死的师徒身份吗。
曲念无数次庆幸自己能成为寒夙的徒弟,此刻却又无端的厌恶起这份关系了。
人可真是善变啊,那么庆幸过的东西,此刻竟也会厌恶起来。
当真是好笑。
曲念将碗扫至地上,“哐当”一声,碗碎,酒水洒了一地。
秦妈妈手一个哆嗦,当即不敢再多话,恨不得缩到角落去,生怕曲念一个不开心,拿自己开刀。
她也是没想到,本是想用酒安慰一二,谁能料到,竟是把人越惹越毛了。
秦妈妈想降低存在感,可曲念无处发火,又怎会放过她。
“你教的,都是你教的,现在师尊不肯见我了,都是你的错!”曲念逼近秦妈妈,掐住她的脖子,当即就要发难。
秦妈妈被吓得瞳孔放大,与虎谋皮,又怎会有好下场,秦妈妈其实早就料想到曲念有一日定会对自己发难的。
“姑娘冷静些……”秦妈妈被掐的满脸涨红,想掰开曲念的手,但根本就撼动不得分毫。
秦妈妈眼眸放大,已窒息至无法说话,就在秦妈妈以为自己今日在劫难逃之时,曲念松开了手。
秦妈妈跌倒在地,疯狂咳嗽,脖子上的一圈红痕清晰可见。
曲念跌坐在椅子上,双手撑着下巴,出神的看着桌上的酒壶,觉得碍眼,一把扫过,“哐当”一声,和那酒碗有了一样的摔碎结果。
秦妈妈缓和下来,用余光偷偷看了一眼曲念,刚刚还掐着自己的脖子,一脸阴沉,要取人性命,可现在却又同没事人一样,双手撑着下巴,一副闲散模样。
真是喜怒无常,同这人接触,不管此刻如何,结果一定是丢了性命。
高兴时,她喊你一声秦妈妈,给你送银子送珠宝,不高兴时,顷刻间就要人性命,自己的生死,完全取决于她一时的心情。
秦妈妈怕了,有些想逃,若不是顾念着身后还有个满春院,自己早就收拾包袱跑路了。
可现在看来,什么满春院不满春院的,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,今日若能活下去,一定得走,不管去哪里,一定走的远远的。
计划逃跑是之后的事情,现在还是得先镇定下来,先稳住这人才是。
“姑娘,我以前给你出的那些主意虽没用,但感情之事,本就如此,光是计策定是没用的,最终能否成,还是得看你能否耐得住性子,一点一点的来。”秦妈妈调整好状态,状着胆子,又给出主意。
曲念神色不善的盯着她。
秦妈妈吞咽一下,表面淡定,心里其实早就慌乱成一团了。
曲念:“你说感情之事得耐住性子,慢慢一步步来,可那苏汐语却说,感情之事强求不得,坚持也无用,只会将人越推越远,你们二人,怎么说的完全不同,是她骗我,还是你在骗我?”
曲念问的轻柔,但一股强大的威压却让刚站起来的秦妈妈再次跌跪下去。
“我不知那苏汐语是谁,但我敢断言,她想必是个爱而不得之人,必定没能将喜欢的人追到手!”秦妈妈嘴上说着断言肯定,但其实也只是在赌,心里并没有底。
曲念歪头:“继续说。”
赌对了,秦妈妈长缓一口气:“感情确实不能强求,但喜欢是什么东西,无非就是瞬间的感觉,现在不喜欢,不代表以后不会,”
“如果现在不行,那便以退为进。”
曲念:“怎么个以退为进法?”
秦妈妈:“其实,你还有一个天然的优势,那便是,你师尊并不相信你的喜欢是真的。”
曲念不解:“这算什么优势。”
“优势便在于,你反口说不是真喜欢她也会相信,这便是我所说的以退为进,近水楼台先得月,只要你师尊不赶你,只要她不排斥见你,你就还有机会。”
秦妈妈说了一长段,以往说到这些时,曲念都会很认真,并且付诸于行动,可现在,兴致缺缺。
曲念:“倘若,再怎么坚持,也无法让她动容呢。”
秦妈妈:“无论有无结果,姑娘都得退这一步,除非你想到此为止,感情可以坚持,却绝对不能强迫,如若你只是想要这个人,不在乎对方愿不愿意,那这话就当没说,不过姑娘折腾了这么久,若真的不在乎对方的想法,也不会如此。”
“退一步,”曲念喃喃自语,“退一步……”
退一步,退回到原本的师徒位置。
可是不甘心,人心欲壑难填,曲念也不能免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