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哪是《长门赋》,分明是《长门怨》。
「姑母快快起来,你的用心朕已明了。」刘彻给莫雨使了眼色。
莫雨躬身上前,谄媚地扶起她,「馆陶大长公主,地上凉,你若是冻坏了,谁还关心翁主,陛下心中也惦念翁主,所以让她长居长门宫,一应待遇与从前都一样,这点咱们要认陛下的好。」
「我……我知晓。」刘嫖咬了咬下唇,「其实阿娇这一年已经长了教训,陛下,你就将她出来吧。阿娇虽然性子霸道,但是她对你的心意却一直没变,做的那些糊涂事,也都是为了你,她还年轻,难道你忍心,让她年纪轻轻就困在长门宫。」
刘彻锁眉,面色为难,「姑母,此事让朕想想。」
「陛下……」刘嫖没想到刘彻油盐不进,顿时急了,正欲冲到他面前,谁知却被莫雨扯住了胳膊。
莫雨压低声音,「馆陶大长公主,此事不急,翁主沾惹巫蛊之术,陛下都饶过了,还不足以看出陛下对翁主的宽厚吗?这才一年,不急,不急。」
刘嫖抬头望向背对她的刘彻,知道面前这个阉人的话也是刘彻的话,顿时眼泪就下来了,低声抽噎道:「中常侍,你不懂。原先我能熬的,可是陈午今年走了,我就有些熬不下去,我怕哪日我也走了,阿娇可怎麽办。」
莫雨:……
刘彻低咳一声,「姑母上呈的赋很好,莫雨,你去库房将上半年胶东国送上的珊瑚树送给姑母一株,还有蜀郡上供的云锦,也给姑母送二十匹。」
毕竟刘嫖花了千金请司马相如写赋。
刘嫖回过神,屈身行礼,「妾身替阿娇谢过陛下!」
刘彻:……
刘嫖见刘彻没有反驳,心中稍微宽慰了不少,又向刘彻行了一礼,就转身离开。
刘彻听着刘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,脑海中响起那些年他与陈阿娇的年少往事,不经长叹一口气,「莫雨,朕记得胶东还送上一批珍珠,你取三斛珍珠丶十匹锦缎送到长门宫吧。」
总要安抚一下刘嫖,让她知道自己做的不是无用功。
「……诺!」莫雨诧异。
看来陛下心软了,馆陶大长公主还是有主意的。
……
刘彻给长门宫赏赐东西的消息传出去,长安城的许多人纷纷想要目睹一下《长门赋》,想要知道司马相如到底写了什麽样的内容,居然连陛下也劝住了。
不愧是价值千金的辞赋啊!
司马相如府门前一时门庭若市,快将门槛都踩平了。
刘瑶听到後,第一时间去找刘彻瞻仰了一下传说的千金赋。
看完後,不由得感慨,不愧是被後人称为「赋圣」丶「辞宗」的人。
忽而,她记起卓文君告诉她的一件事,说司马相如小时候叫「犬子」,现在这个名字,据说是因为他仰慕蔺相如,所以才改成司马相如。
「阿父,阿父,我告诉你一件事。」刘瑶小手捂着嘴,忍笑道:「司马相如小时候叫司马犬子哦。」
刘彻愣了一下,「犬子?」
刘瑶点头:「对,卓文君告诉我的。」
听说司马相如从小就是神童,一目十行,弹琴丶击剑都难不了他。其父见状,担心慧极早夭,本着「贱名好养活」,就起了小名「犬子」。
不过刘瑶没听说司马相如有其他名字,她怀疑这就是他的大名。
刘彻意味深长地看着她。
其实阿瑶出生时,他察觉她非常聪明,也担忧「慧极早夭」的问题,曾经想给她起个贱名,可惜後面被其他事耽搁了。
她笑着笑着,忽而觉得刘彻的表情有些不对,顿时机警地後退一步,「阿父,你干嘛!」
刘彻摸了摸她的头,遗憾道:「阿瑶小时候也十分聪明。」
刘瑶脑中雷达响起,察觉不对,连忙道:「哪有,绝对不如阿父聪明!」
「哦,是吗?」刘彻扬了扬眉梢,「阿瑶啊!你现在年岁还小,不如朕再给起个小名……」
他话还没有说完,就见刘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,连招呼都不打了。
刘彻失笑,「就这麽怕吗?」
他就是开玩笑而已。
……
刘彻原以为殷宏到达淮南後,会更加刺激刘安,谁知道殷宏到了以後,刘安的态度很好,让殷宏找不到错处,只得将刘迁暂时收押在寿县,然後回去向刘彻复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