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於後者,扶春的外祖。三四岁时扶春还见过外祖,後来外祖家逐渐没了消息,扶春也再未见过。
而至如今外祖年岁已高,也不知其在何处安身,扶春还记得外祖家有位舅舅,那是母亲的弟弟,可惜与外祖一样早无音讯。
扶春的思虑起了又落,她小心收起母亲的遗书,向祠堂内母亲的牌位拜了又拜後离开。
两件事不论能不能成,扶春都得要去做,而後才能说难处。
至少现在她还有母亲的和离书在手上,总归不是渺无希望。
……
走出祠堂。
视线往旁边一瞥,扶春就瞧见在日光底下站着的青年。
青年亦有所感,偏过脸来看她,玉色面容在青阳之下更显光洁无瑕。
对谢云璋,扶春另有思量。
她来时没有告知谢云璋,她要回来做什麽,扶春的本意也是不想让他参与。
可现在显然不可能将他排除在外,扶春望着谢云璋,先说感谢,诚心诚意。
对於先前的事扶春早已谢过,现在再说,明显还有其它意图。
谢云璋默着,听她轻声细语。扶春看了又看他,然後垂下脑袋,声音渐渐小了下去。
「抱歉。」她道。
谢云璋眉目稍落,眼瞳内是她低首纠结的模样。
「我答应过你,要尽快和你回去。」扶春过了一会儿才吭声,她早说过她这一回,没想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跑,所以对谢云璋的承诺,扶春始终谨记在心。
「可是现在,我恐怕不能做到遵守约定。」扶春犹豫着,道出了自己的困扰。
她回来,就是惦念着母亲,想要完成母亲的遗愿。与孟父和离之事还算有苗头,可是寻找外祖丶舅父一家,却是人海茫茫,如大海捞针。
短时间内扶春肯定不能寻到顾家的人,那麽也就代表她无法完成约定,与谢云璋一同归京。
其实扶春失约的事实,没必要这麽早就告知谢云璋,她大可以等到谢云璋催促回京那一日,再与他言明自己的为难处。
能拖一日是一日,大不了最後与谢云璋破罐子破摔……
这样的想法,扶春不是没有过,可是她还是没有这般做。
撒娇讨饶,和以往有什麽区别?这也许会让谢云璋不得不选择退步,但或许他更会因此不再宽恕。
扶春不想与他的关系再度面临紧绷僵持的处境,所以选择坦诚。
「我……」她还有很多话想同他说,可是再开口却因为彼此间长久的冷待而发不出声音来。
谢云璋完全知晓了她的心意,望着她,看似平和的目光里神难辨,「又要失约是麽?」
谢云璋咬重了这个「又」字,往昔种种重新在眼前浮现,更叫扶春不敢看他。
在谢云璋眼里,她每回皆是如此,他早该知道她不是信守承诺之人,却还是信她一回又一回,结果每每总叫教他失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