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春很快默不作声,重新合起马车的窗户,隔绝了与外界的接触。
马车停住。
扶春从车厢里下来。
她扶着门框,一点一点踩着实处。走落在地时,亦听到谢云璋的提醒:「小心路滑。」
扶春应道:「大表兄也是。」
马车停靠的地方是凉州官邸,扶春上回来过一次,不过匆匆来此,只与熟人各打了个照面。
谢云璋不是已然知道崔临彦也在,怎的他还要带她来此?
扶春奇怪地望他一眼。
官邸内仆侍众多,早将昨夜遗留的积雪清除,更在地面上牢牢铺了一层厚垫子,以防脚滑出错。
虽说不明就里,但好歹也是让扶春能够出来透透气了。所以扶春与谢云璋保持着一段距离,在他身後行走。
比起扶春脚步踌躇,谢云璋倒可以说是轻车熟路,对凉州官邸的布局很熟悉。
来凉州这些天,谢云璋的确时常早出晚归,扶春很少在白日里见到他,就算相见,扶春也不太乐意和他说话,所以更不知谢云璋每每去到何处活动。
而今见谢云璋领她来到凉州官邸,可见谢云璋平日里没少来。为着这些,扶春其实被勾起好奇——
他来凉州的目的为何?
谢云璋执意将她从上京掳过来,是为了防止她再逃,将她留在身边才最为安心。
可是天大地大,为什麽要来凉州?关於这一点,谢云璋从未提及,或者在他每每想要说出口时,又被掩於他们的争吵下。
她得找个时间问他。
扶春收起瞥着谢云璋的视线,跟随在他身後,继续往前走。
走过前院以後,他们进到一方待客的暖阁,暖阁其下有地龙,室内尤其温热。
扶春解开身上披着的银色大氅,芸姑接过去保管。
她在暖阁内坐下不久,外面便响起一阵脚步,轻重不一,应是来了好些人。
暖阁的房门被打开,扶春向门口探去目光,先见到一截吐绶蓝,然後是男子冷厉的一张脸。
扶春脱去银色大氅,露出里面穿着的抹红,冬日里清冷,室内装饰也就清雅,唯她一寸鲜亮而已。
很难注意不到她。
凉州牧的视线将其上下打量,毫不客气,薛俨唇边勾出笑来,语声轻快说道:「许久不见女郎,不知女郎如故否?」
看着薛俨这张脸,扶春隔了几息後,才想到她是在何时何地见过这个人。而他留给她的,并非什麽好印象。
薛俨向她问好,扶春客客气气地回礼过去。他们本没有交集,若一定要说有,那便是她曾见证过这位凉州牧落难时的惨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