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嘉霏今日被瑶夫人罚跪,膝盖磨破了皮,此刻正坐在桌前,看着腿上的伤口,眉头紧锁。
正值盛夏,屋子里闷热不已,她只觉浑身无力,脑袋也昏昏沉沉的,连着几日未得安睡。
这身体怕是已经撑不了多久了,若是再不找到出路,只怕迟早要折在这宫里。
年前皇上大封六宫,她被晋为从五品的良媛,本以为能借着这封赏,更近一步,可如今看来,不过是水中月,镜中花罢了。
皇上并未恨毒了她,这本是个好消息,高兴未久,却失了卫和儿这个靠山,命运从未让她两全其美过。
云嘉霏苦笑一声,罢了罢了,如今这局面,已是无力回天,还是好好养伤吧,别再折腾自己了。
虞惠章有孕晋嫔无疑刺痛了她,也让她不得不继续期待着,算起来,她们都是难产失子已有七、八年,自己何时能走出来呢?
她心烦意乱地想着,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生产时的情景,那撕心裂肺的疼痛,那绝望无助的感觉,仿佛又回到了身边。
云嘉霏闭上眼睛,身体微微颤抖着。
睁开眼睛,看着桌面上那盆枯萎的兰花,心中愈烦躁,站起身来,将那盆兰花打翻在地。
看着地上的兰花碎片,心中竟有一丝畅快,她多想像这兰花一样,碎裂开来,不再承受这无尽的痛苦与折磨。
筠芊听到动静,急忙走进房间,看到满地狼藉,吓了一跳。
“主子,您这是怎么了?”
她冷冷地瞥了筠芊一眼,没有说话,只是转身走到床边坐下,闭上眼睛,不再理会。
筠芊不敢多言,只能默默地收拾地上的碎片,将那盆被摔得粉碎的兰花清理干净。
云嘉霏听着身后传来的轻微响动,更加烦躁,她不明白,自己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,难道就真的无法改变了吗?
不久便是中秋佳节,皇上大摆宴席,与后妃们一同赏月。
她坐在席间,看着台上那轮明月,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伤感,想起自己曾经也是这宫中备受瞩目的新人,如今却已物是人非。
这宫中,人人皆是在这宴席中寻觅一丝生机,不常面圣的,更是愿在此处搏一搏赌一赌。
云嘉霏看着台上台下那些明争暗斗的妃嫔们,心中竟有一丝悲凉,或许,这就是这后宫最真实的样子吧,她突然感到一阵疲惫。
忽然理解阮玉枝当年事为何明知不可为,仍想逃出宫去。
据闻她在家中很受宠爱,即便家族被牵连,少不得对她又怨又恨,却也仍有母亲哭着,兄长在朝上折子求着,望圣上能留他们阮家女儿一命。
阮家祖上立的是从龙之功,只是并未善终,曾经与大昱开国皇帝氏族并驾齐驱的江南大族,亦不复昔日荣光。
云嘉霏突然觉得,阮玉枝或许是幸运的,至少她还有家人牵挂,而自己……呵,她突然觉得可笑,自己在家族中又算什么?
曾经她那愿意伪装出的温软可人的模样,似乎已不复存在,只剩下一双冷漠疏离的眸子,令人不敢靠近。
行璋身体已经恢复,只是断奶格外晚些,对母后也很是依恋,众妃虽不敢言,却也面面相觑。
随着嫡出皇子年岁渐长,自身的资质便会显露,待到明年皇子入学,更是一览无余。
皇后自然是众矢之的,她的孩子是嫡子,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。
行璋尚在懵懂中,养得娇气,性子也娇了些,不似其他皇子那般聪明伶俐,只喜欢黏在母后身边,连父皇也亲得不多。
中秋宴上,陆丹恂与后妃们推杯换盏,觥筹交错,行璋却只缠着皇后。
众人看在眼里,心中各异,面上却依旧其乐融融。
徐络看着皇后与六皇子母子情深,心中不免有些羡慕,垂眸用着案上那道奶汁河豚,孩子愚钝又如何,人家是正统嫡子,断奶晚又如何,能生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。
当真是一出生便定了三六九等。
她抬眸望向皇帝,只见他神色如常,似乎并未注意到行璋的异样。
十月十日,良人刘言宜诞下七皇子行律,晋位从五品良媛,赐号琼,迁居寿春宫后殿畅音阁,七皇子过继于澜昭容。
曲子濯听到这个消息,不由将自己与她比较起来。
琼良媛虽出身不高,但她有幸生下皇子,又被皇上赐了封号,地位一跃而上,与自己近乎平起平坐。
她也不过赶上皇上今年大封六宫方从良媛晋为容华。
良媛刘言宜……曲子濯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,愈觉得她的运气实在不错。
她倒不是嫉妒刘言宜,只是感叹自己的运气罢了,入宫时父亲方为官不久,根基浅薄,故而她也只能从八子做起。
如今家族展蒸蒸日上,根基稳定,名正言顺的从二品大员嫡女,怕是入宫时谋个正四品的婕妤也当得。
只不过说这些也是无用,宫中局势已定,父亲官位已高,也不好再进一步,皇上虽未忌惮,但也不得不小心谨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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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子濯心中虽有遗憾,但也不得不承认,这就是命数。
现在她有公主,有家世,特立独行,不必与那些人勾心斗角,虚情假意,倒也潇洒自在。
这样想着,心情也舒畅了许多,便带着莺莺及一众宫人,亲自去学馆接女儿,自己要好好陪陪她。
玉湘年纪小,方离开娘亲去学馆不到半年,也不如其他公主懂事,时常惹事,先生也拿她没办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