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了,没有人敢于有所行动。
全副武装的超凡者站在不远处。大营地外的空地上,有高高的刑架挂着一具具僵硬的尸体。
“这是昨天有开枪和放火的人。心灵法师后续把他们给挑了出来,”看到两人的目光向刑架上集中,守在一旁的超凡者便说,他是一位年轻的莱蒙德,“至于别的,便没有办法了,那么多的人……”
艾尔文斯垂下了眼睛,“必要的威慑。”
“其实倒也不算特别必要,这么多的超凡者镇着,他们怎么可能闹腾得起来,”年轻的莱蒙德无奈地摇了摇头,“最初的时候,那是谁都没有想到——没有什么谋划,也没有什么设计,他们聚在一起,突然间就暴动,就像是一大群苍蝇嗡地炸开。”
“那,那些离开了我们的朋友们……?”
“大家收敛了他们的遗体,回头会一起举行葬礼。”
艾尔文斯扣着导师的手来到了医疗区域。那块平地上果然不再见一方方的白布,一方都不再有。他的目光在一个位置停留。
风时把他拉进怀里,蹭了蹭他的额头。
“没事的……先生。”
艾尔文斯在营地里走了一走。一夜过去伤员们的情况基本上都已恢复稳定。他为一些人提供了帮助。
一间医用帐篷外摆着几张椅子。他在这里看到了有着一头红茶色头发的女医学生。她的神情依旧很是疲惫,不过之前的那身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褂子却是已经换掉了,或者是被魔法清洁了。
“你要喝些水吗,阿曼达?”艾尔文斯问道。
阿曼达·格林向他伸出手。艾尔文斯从空间里取出矿泉水,拧开了瓶盖来给她递过去。在接过的时候女医学生抬起头,看到了站在他身边的人。
“他是……你的导师?”
艾尔文斯僵住,意识到好像不妙,风时虽然没有意识到,但旋即也通过读心外挂从他那里接收到不妙,“对不起对不起我立刻原地消失!”
一边说着一边当场消失,丢下两个人目瞪口呆。
然后医学生向精灵笑了一笑。
“没什么。倒也不必这么照顾我。破防破得多了人也就麻了。”
艾尔文斯在她身旁坐下来。
“你知道吗?”阿曼达向从多围着蓝色帐幕的病床扬了扬下巴,“我们要救治的还有那些领民。”
“……还有他们!?”
“因为,人很多,里面总有一些无辜的、不明真相的……也被波及到受了伤,”医学生耸了耸肩膀,“算是这样吧,心灵法师们帮忙筛选过。”
“那还好。”艾尔文斯说。
“还好吗?”阿曼达讥讽地笑了一笑。
喝了几口水后她说,“我和他们聊过。”
艾尔文斯听她继续讲。
“在他们眼里,这场战争是超凡者与乌斯卡人两边的事。他们只是普通人,现在他们伺候的是乌斯卡老爷,而倘若反抗成功了那就伺候超凡者老爷,总之谁赢谁输和他们关系都不大。被牵扯进来完全是无妄之灾。”
艾尔文斯愣了一下,“可是……”
“可是你作为超凡者,无论和他们说什么都是不足为信的,因为就算是夺回泽坦之后,给他们过比现在更好的生活,也不过是出于怜悯的施舍。施舍之物并不真正属于他们,普通人没有话语权。”
“这不对,阿曼达,”艾尔文斯摇了摇头,“现今的时代已经与过往不同。如果能够夺回我们的世界,那么对技术的限制就会被破除。未来将是科技与魔法并驾齐驱的时代。掌握知识与技术,即使是普通人同样能够得到相当的地位,不存在被超凡者奴役,就像是如今被乌斯卡所奴役那样。”
“是啊,这些我们都清楚,为什么他们却不清楚呢?”阿曼达唇角上挑,继续上挑,“或者说,他们对此真的不清楚吗?”
艾尔文斯叹了口气。
阿曼达静静地喝水。沉默了片刻之后,她突然又说:“艾尔文斯,有件事情,我没有和任何人讲过……可能是压力太大了的缘故,我想要和你讲一讲。”
“你请说。”
“……我很焦虑,”女医学生说道,“因为我是一个来自普通家庭的普通人。而不是出身在超凡家族,但是却没有魔法天赋的那样的普通人。”
“普通家庭的普通?!”艾尔文斯惊到,下意识抬头看向前方那围着一幕幕蓝色帷帐的众多病床。
“虽然历史的真相被篡改,被掩盖,但只需要具备逻辑思考能力与简单的技术手段,依然能够通过网络将其挖掘出来,”阿曼达说道,“我也正是在网上机缘巧合认识了我的导师,然后便一直跟着他。现在……”她深深地低下了头,“现在我的导师走了,我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。”
“也许,”艾尔文斯试探着说道,“可以问问莱蒙德们?”
“是啊,我可以向莱蒙德家族寻求支持,”阿曼达叹息着说,“在他们的支持之下,成为一个技艺精湛的医生。但是,单纯只是医生的话,只能帮助相当有限的人……我更想从事研究工作,想要继续我的导师带我做的那些课题。”
“抱歉,阿曼达……我也不知道要怎么为你提供帮助。”
“不,我并不是在向你寻求帮助,我只是想要、能够和人说一说……”阿曼达摇头,神情苦涩,“说起来,导师刚刚离开,我就在想这些,也是挺不合适的。”
“……其实这是很正常的想法。”艾尔文斯说道。
女医学生不再说话,目光定定地看着身前椅子的椅角。这时她的通讯终端震动起来。
“那边有人找我,”她忙站起身,“我去照看病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