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妗妗又不是傻子,都到这里了,哪里看不出林轩这孩子恐怕身世同这位貌美的侯夫人有关系。
只是侯府这样的高门,林轩若是掺和进去,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那孩子一直将球球照顾得很好,这次还救了球球的命,她总得护着。
“我、我能”我能见见他吗?
侯夫人很想说出这句,但她硬生生又咽了回去。
她不能,如果那个叫林轩的孩子不是她的轩儿,那她便对不住自己的轩儿。如果他是她的轩儿,她的在意便只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。
因为侯爷一直跟她说,在帮她找孩子,仅仅凭借她兄长一人之力,是无法避开侯爷的追踪,毫无痕迹地将轩儿从京都送到扬州那么远的地方,除非……他们是一伙的!
“侯夫人想问什么?”杨妗妗见她迟迟不说,便主动询问。
侯夫人看向杨妗妗,突然握着她的手,对她说了一番话。
“杨大夫,我的事,你应该已经多少知道一些,嬷嬷说他与我长得像,让我想起了我那夭亡的孩儿,那孩子救了你的孩子,你能否多护着他些,千万、不要让太多的人去打扰他养伤。”
说完,她还露出恳求的神色,朝着杨妗妗点了一下头,杨妗妗察觉到她的话里有话。
“这个自然,即便侯夫人不说,妾身也会这么做的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侯夫人缓缓收回自己的手,杨妗妗也顺势将手拢回袖中,她还注意到角落里站着的婢女都在盯着这边。
“难怪侯夫人今日会发病,原来是因为想到了这个,还请侯夫人节哀,人死不能复生。妾身会再为侯夫人开一剂安神凝气的药,这次发病不会影响太大,还请侯夫人宽心。”
“嗯,那就好,我有些累了,杨大夫自便吧。”侯夫人今日情绪起伏太大,心里又装了太多的事情,确实精力不济。
杨妗妗写下药方之后,果然又被带到了前厅,去见了威远侯,她的说辞同方才并无区别,威远侯果然也问起了林轩。
“那名同夫人长相相似的少年如何了?杨大夫可知,他家住在何处?”
“并无大碍,至于住处,侯爷问这个做什么?”杨妗妗大大方方地问出自己的疑惑。
“哦,想着茫茫人海之中,两个人能够长相相似,也是一种缘分,夫人心善,本侯有意替夫人问一问罢了。”
于是杨妗妗又把方才对侯夫人说的那些关于林轩的事情,重新当着威远侯的面说了一遍,那威远侯面色明显变得不大好,而且他也怀疑那对人牙子不是林轩的亲生父母,夫妻俩的反应都太奇怪了。
一般人听见这个,只会可怜那孩子,最多骂那对父母心狠,这两个人倒好,直接认定人家不是亲生的。
这里面还真的有门道,莫不是林轩走失到扬州这件事,还真的跟威远侯有关?
若真是这样,那林轩的身世遭遇也才凄惨了些。
杨妗妗心里愈发怜爱那孩子了。
离开侯府之后,在回去的路上,杨妗妗一直反复回想夫妻二人说过的话,却始终不得其法,就好像眼前总蒙着一层纱,明明真相就在眼前了,却怎么也看不清楚。
晚上夫妻两个躺在床上,互相说起今日发生的种种。
林如海大致解释了一下同贾雨村多年前相识的经历,自己举荐他到荣国府谋出路,以及他最近犯了什么事。
“他被贬了官,求到了我这儿,我不齿他的做派,那日拒绝帮他,他又去寻了王子腾,再次遭拒之后,便怀恨在心。昨日又恰好得知,球球今日要到苏府,去探望苏老先生,就伺机守在苏府附近。”
“原来竟是这样,这个贾雨村还真是作恶多端,丝毫不知感恩不说,就因为老爷你不答应帮他,他反而恩将仇报,这样的人死有余辜!”杨妗妗恨不得立刻给他下两瓶毒药。
“他是犯官,人已经关押在大理寺了,我已经托了子明,让人在大牢里好好招呼他,也定会让他重判!”林如海今日得知孩子险些被刺了一刀的时候,撕了他的心都有了。
“我还是有些想不通,你说他不去记恨与他撇清干系的贾家,不去记恨将他弃如敝屣的王家,甚至不去记恨老千岁和锦衣卫,反倒记恨上咱们家?”
“贾家王家势大,他攀扯讨好都来不及,老千岁更是如此,至于锦衣卫,他的案子是由北镇抚使亲自追查,也就是先前到咱们家吃过一顿饭的那位卢公子,你还见过的。此人手上的人命无数,他敢去招惹人家吗?”
“卢公子?他竟然是北镇抚使?看着委实不像啊……”杨妗妗还真是始料未及,妹妹至今还惦记着人家呢。
“你以为呢?要不我当时打断了你们继续跟人家打听家事。”
“那不说他就是了,不过那贾雨村只敢对咱们球球下手,是不是说明,他觉得咱们家好欺负?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,柿子都挑软的捏。”
“是为夫还不够硬,几次三番叫人小瞧,谁都敢来踩两脚。”林如海这颗沉寂多年的事业心,此刻愈发火热。
“那咱们俩就努力变硬,将来看谁敢随便欺负咱们家的孩子!”杨妗妗也恼了,不管是原来看轻黛玉的,还是这次针对球球的,甚至还得加上一个林轩,这些人,都实在过分。
杨妗妗这边也把威远侯府的事情跟林如海说了一下,夫妻二人都觉得其中颇为蹊跷。
“一时半会儿的,也猜不透这里面的原委,且再看看吧,不管事情究竟如何,林轩这孩子总归是无辜的,咱们是肯定要护着他的。”林如海睡前如此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