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玉洲语重心长道:“你少叛逆一点,我就会快乐很多。”
楚临乖巧垂手,立正站好:“好的爸爸。”
两人虚伪善变的“父子关系”让胡言和霍泽啧啧称奇,如果要找一个让霍玉洲变得不像自己的人,那个人也就只能是楚临了。怪不得会在一起呢。
山上的风又吹起来,拂过面颊时不算温柔,凛冽中带着几分凉意,墓前不时传来几声窃窃私语,提起过去,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哀伤,只有久违的平静和怀念。
胡言朝楚临的方向指了指,一本正经说话给墓碑上的照片听:“小鱼你看,你的主人现在终于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,一定是你在天显灵了对不对?什么时候也能让我脱个单呢小鱼,我也喂过你零食的,你不能厚此薄彼哦。”
霍玉洲发出一声轻笑。
楚临看过去,刚好霍玉洲也在看他,
目光交汇间,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,对方的眼神隐隐有着不同以往的柔软和温情。
他冷不丁地想,其实要感谢这场误会,让他知道至少这世上并没有多出一个惨成那样的人,挺好的,白月光是一只一生饱受宠爱最后寿终正寝的快乐小狗挺好的。
下山后霍泽和胡言都没有就此离开,而是被勾起很多过去的回忆,提出想看更多小鱼从前的照片。
那些照片都在霍玉洲这个真正的主人那里,而霍玉洲把它们保存在从前的住处。
几人决定一起去霍家的老房子,也就是霍玉洲小时候住过的地方。
那栋房子很多人没人住过,就连请人定期维护清扫的频率也越来越低,设计成中式庭院的模样,正值盛夏,院子里草木繁盛,因为缺乏人类干预而野蛮生长,所见之处一片郁郁葱葱。
宅院占地宽广,花费一番时间才到室内。
而从霍泽和胡言口中,楚临得知霍玉洲小时候大部分时间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,父母常年旅居海外不着家,祖父沉迷于生意,祖母倒是很喜欢这个孙子,无奈身体不好常常需要呆在医院。
所以除了祖母以外,七岁来到他身边的小鱼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好朋友,陪伴他长大。
趁霍玉洲没反应过来骂人变态,楚临迅速嗑了一口人狗情未了,然后随同霍泽胡言二人一起唏嘘感叹:“真是一段感人至深的友情啊。”
霍玉洲冷笑了一声,无情打破他的幻想:“让一个七岁的孩子每天遛狗喂狗铲屎,怎么看也应该是气人,不是感人吧。”
楚临代入自己想象了一下,确实还挺气人的,如果是他,他愿意独自住在花红柳绿的大宅子里把自己给孤独死。
他好奇地问:“就没人帮你吗?”
“噗,”霍泽在一旁笑出声,“那是因为那时候爸爸怕他一个人孤单,所以送了他一只小狗,还说这样可以培养他的独立精神和生活技能。”
楚临点点头:“原来如此。”他双手搭在霍玉洲肩上,挤出笑容:“咱爸在养孩子这事情上真是用心良苦啊。”
自己去全世界旅游,留一只狗陪孩子,听起来确实是不太负责,像是那种会出轨的男人,怪不得有了霍泽。
那看来传言中的妻子离世后心如死灰、看淡人生遁入空门的事情也不太靠谱了。
对于楚临这句评价,霍泽流露出受伤的神情,还有点委屈,霍玉洲则是表现得很平静,像是已经对此释然。
楚临推着霍玉洲去他以前的房间,剩下两人很自觉地留在外面,没有一起挤进去打扰。
多年没启用过的空调被打开时发出不小的动静,像在抱怨自己被遗忘太久。
房间宽敞明亮,保持着当年的景象,除了一些明显有些时代气息的东西以外,一切都和霍玉洲现在的房间差不多,透出一种“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”的冷冷清清禁欲风。
居然真的有人从小到大都活得这么正经。楚临有些意外,但是想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,生活把你一个人扔在某处不管不问的时候,确实会成长得比较块。
过了一会儿,霍玉洲问:“看完了吗,觉得怎么样?”
细小的灰尘在阳光下飞舞,地板上的灰和褪色的旧窗帘彰显岁月的痕迹。
楚临拉了拉领口,感觉有些热,来到他对面椅子上坐下,认真看了他一会儿,忽然瞪大了眼睛,惊恐道:“出大事了霍玉洲,我现在感觉有点奇怪,我不会是爱上你了吧!”
霍玉洲浑身一震,连瞳孔都缩了缩,张了张嘴,有很多话想说,但是好像短暂失去了语言能力,只能用见鬼似的眼神瞧着他,神情变化不定。
楚临不比对方镇定,但是至少能说得出话,并且逻辑清楚口齿清晰。
他有理有据地分析道:“据说同情一个男人就是爱上他的开始,说实话我最近确实一直觉得你挺惨的,虽然我理性上觉得不至于到同情的地步,毕竟你的钱多到可以砸死我。”
霍玉洲皱眉看着他。
他继续说道:“其实以上那些还不足以引起我的怀疑,但是最关键的是,我现在感到心跳加速,呼吸困难,口干舌燥,心烦意乱,甚至觉得身上的衣服十分碍事。这不是心动是什么?”
霍玉洲的心跳也变得飞快,一下一下像是要从胸腔蹦出来,呼吸也变得急促,口干舌燥以及心烦意乱也有一点。
不过他不觉得衣服碍事,外面还有两个傻子在,他不可能现在脱衣服!
“衣服现在绝对不可以——”
“脱”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,楚临转身拿起旁边空调遥控器,发出恍然大悟的叫声:“哦——原来是空调开成制热了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