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像一条被栓得太紧太累的狗,在即将被烹宰殆尽前孤注一掷地反扑:
“祁靳山,我不想当再你商业巨亨人设的工具人了。”
最後一句话祁听寒几乎是干涩地低吼着说出来的,“你就继续把我当空气一样无视掉行吗……”
尾音仍旧颤抖着,呼吸掠过干枯的黄土地发酵出腐烂的味道:
“就像从小到大,你们一直做的那样。”
“嘟嘟嘟………”又是一阵混乱的忙音,这次祁听寒干脆把对面拉入了黑名单。
混乱失态的咆哮後,一切终于归于短暂的宁静。
液晶屏幕幽幽的倒映出祁听寒现在狼狈的样子:乌青的眼底飘上几分腥红,下眼睫沾着几滴某种湿润的液体。
“干嘛还没习惯……”祁听寒用力搓了几下自己发软的下眼皮。
下颌肌肉僵硬地抵住了後槽牙,对着手机屏幕努力绷出一贯那副孤傲冷漠的神情:
熟练地自我PUA,“祁听寒,他们做什麽,想什麽,都跟你没关系。”
犬齿咬得太紧,深陷进皮肉里,苦涩的铁锈味就弥漫了整个口腔:
“对,祁听寒,你一点都不在乎。”
可是啊……为什麽会有点委屈呢。
迎坡风卷着粗糙的黄沙颗粒挤进眼睛里,沙砾似的滚珠就顺着眼尾夹缝淌下来。
滴在祁听寒幽幽亮起的手机屏幕上,收件箱里躺着一封早已发送出去的短信。
发送时间是凌晨的十二点整,新的一天的第一秒钟。
信息内容是:“毕业快乐。”
为了防止生冷的印刷体显得有些冷漠,语末还特意加了一个emoji微笑。
收件人:祁燚
备注:〖哥哥〗
“好了,不要去想了。”祁听寒强迫自己振作起来,但可能是蹲太久的原因,膝盖都有些发软,站起来时差点一个踉跄。
祁听寒插着口袋走下斜坡,视野缓缓拉宽变得清晰……
他远远望见了简昭颀长挺拔的身影,呆呆的立在门口边,像是在等人。
“祁听寒!”简昭伸长了手臂摇晃起来,在空荡的卫生所门口显得颇为引人注意。
急促上扬的湖南口音,听起来像关心则乱:“你干嘛跑那麽远,我刚刚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你。”
被酸涩液体涨满的眼尾终于撑开了点释怀的笑意,祁听寒加快了脚步奔走过去。
苍白的辩解无声地从嘴里吐出来,被拉扯得後知後觉:
他其实记得的,有关于祁燚的每一个重要的日子。
倒不如说,其实是羡慕。
因为那样被衆人关心记挂着丶簇拥包围着丶祝福称赞着的日子,他从来没有拥有过。
祁听寒微喘着气,速度越来越快,好像在奔向一场新生——
可是啊,现在好像也有那麽一个人了。
和他待在一起的话,像被太阳暖洋洋的照着,像……被珍视与爱紧紧包裹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