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瓷犹疑片刻,还是轻轻推开了门,走廊尽头的摺叠窗并非像病房里的窗户一样被完全封死,能够正常开启。他跨出一步,那条长长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尽处,有一道突兀的人影挡住了他的视线,正跌跌撞撞地狂奔而来。
那人奔跑的速度很快,且近乎於无声,迅速拉近了距离,那是个蓬头垢面丶形容狼狈的男孩,骨瘦如柴的身体挂不住过大的病号服,露出一侧的肩颈及小半个乾瘪胸膛,显得尤为可怜。
他直直地望向了卫瓷,在认出那一双灰蓝色眼珠的同时,元帅反映了过来他是谁。那个浑身透露着一股死气,被七八个Alpha围住,绝望地扬起脖颈的Omega,後来再见到他,依旧是被Alpha围拢住,只是小腹隆起,於是卫瓷再无法袖手旁观,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囚室。
後来,按照囚犯也具有基本人权的原则,他应该是被送去了首都星第一军区医院,安心待产。
卫瓷的目光移向了Omega的小腹,那里十分平坦,就仿佛隆起的浑圆弧度不曾存在过,不管那里曾经孕育着什麽,都无法降生了。而Omega的脖颈处贴着一块敷料,与卫瓷後颈上的如出一辙,就像是他也……经历了一场腺体手术。
极短的一瞬间,卫瓷没有厘清他因何是这副模样,甚至比在贝尔芬格堡时更为凄惨可怜,那个Omega已经哭嚎着向他扑来。
「元帅!救救我!——」
第35章
卫瓷来不及反应,下意识地接住了那个飞扑而来的瘦弱Omega。
在他的认知里,不管是否失去Alpha腺体,不管是否还在元帅的职位上,自己始终是帝国的军人,在面对柔弱的丶需要保护的丶向他求助的Omega时,他自然不能视而不见丶弃之不顾。
Omega瘦得硌人,他抬起脸,满面惊惶地看了卫瓷一眼,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突出眼眶,他枯瘦的手紧紧攥住卫瓷的手腕,「救救我……」
他这会儿的力气大得惊人,卫瓷感觉被拘束带绑缚过的地方一阵疼痛,那一圈红印想必又加深了。元帅蹙起眉头,心念电转,先将人拉回了自己的病房。
那扇被打开的病房大门重又被他亲手关闭。
隔着单向玻璃,卫瓷向外又瞥了一眼,没有看见任何一只电子眼闪烁红光的机械体,也没有看见跑动的医护人员,整个十九层透出一种瘮人的安静。
他强压下心头的猜疑与惊异,转过头,打量着瑟瑟发抖丶看上去十分凄惨可怜的Omega,沉声问道,「怎麽回事?」
元帅已经不具备轻而易举帮别人解决问题的能力,但他不自主地还是如此发问,意图揽过他人的麻烦。并且他总有一种隐约的不安感,看到Omega後颈的伤口,他会感到令人悚然的熟悉,然後不可避免地想到艾妲。
Omega抽噎着,缓慢地举起胳膊,病号服的袖管滑落一截,露出他苍白细瘦的小臂,那上边密密麻麻全是可怖的针孔,手腕上是一条束紧了的腕带,与元帅戴着的别无二致。
腕带边缘有雷射镌刻的编号与姓名,分别是「0018」与「江白」。
卫瓷想起来自己腕带上的编号,他是「0001」。
十八个编号?十八人?
「好可怕……太可怕了……」名为「江白」的Omega喃喃着,「他们想要拿我做什麽实验……我听到了……我全听到了!」
他猛地抓住卫瓷,因惊恐而浑身剧烈颤抖着,「我的腺体……我被推到了一间手术室里,他们不知道我还有意识……但我动不了,我的腺体被挖去了。明明,明明我是完全健康的,我应该能顺利生下孩子的……但无缘无故地,就给我做了腺体摘除手术,没有信息素,孩子自然也流掉了……他们想要移植什麽别的东西进去,一直在抽血丶做配型。我看到了!看到了他们在建一个腺体模型,在调整基因序列……」
「他们想要做什麽?」江白嘶哑着声音,眼球突出,「当我是小白鼠吗?即使……即使我是死刑犯,我就应该遭到如此对待吗?被强暴,怀上根本找不到父亲的野种,然後又被挖去腺体,成为任人宰割的实验受体。我明明是人啊!……我不是猪狗!」
「好痛……我好痛……」卫瓷感觉Omega的全部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,江白近乎於崩溃,他像一具失去所有生机的骷髅架子,被折磨得乾瘦而可怖,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个腐败乾枯的Omega凄惨无比,「太痛了……救救我……」<="<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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