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彧又提出,他可以先率轻骑突袭北漠,驻扎於夏川,待後?方补给?就位之後?再开仗。
这少年已经摩拳擦掌,跃跃欲试,眼中闪动着战前必胜的光芒,实在是神?采飞扬,极富感染力与震撼人心的力量。
陛下扶案起身:「好,时彧。此仗你能得胜,朕就归还你骠骑的金印紫绶,加你父公爵之位。朕可不轻易许诺,你如做得到,朕就再赐你一块免死?丹书铁券。」
「臣拜谢陛下!」
时彧胸中激流涌动,即刻行礼谢恩。
回到帐中时,沈栖鸢已经醒了,正在行军床前梳理自己?柔顺的长发。
只是精神?恹恹的,好像没有几日?没休息够了似的,眼底泛着一缕乌青之色,那搭着梳篦的手,也无?力地?轻颤,一下一下,梳得万分乏累疲倦。
忽有一只手笼了下来,夺走了沈栖鸢掌心的篦子。她惊讶地?一仰眸,迷蒙的双瞳含着水色,氤氲成?无?边春情,看着就像沉浸了雨露之中难以自拔的模样。
时彧握住了她的篦子,抿了唇,心底充满了爱怜:「我?来吧。」
沈栖鸢身上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,就放任了他胡作非为。
可时彧就是再有心,他也是个行军打仗,对生活琐事过得非常马虎应付的粗人,这替女子挽发的重任,他实在是做得不够好,几回扯住了沈栖鸢的头发,痛得她轻轻嘶气。
时彧汗颜地?道?:「阿鸢,我?们还是生个儿子好不好?我?怕我?以後?做不来给?女儿梳头的事,仔细想想,我?这个人从小就让人伺候惯了,自己?照顾自己?时,又特别不拘小节,哎,要是有了女儿,我?得养她,要是把她养得和?我?一样粗糙,岂不白白浪费了阿鸢和?我?天生的好皮囊。」
沈栖鸢听到他浑说生儿育女的事,早就红了两靥。
只是听完了,少不得要提醒他:「我?们还没有成?婚。」
他要去北伐了,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。
战事凶险难测,就是常胜将军,也不敢保证自己?一定能安全无?恙地?从战场回来。
自古以来,无?定河边不知掩埋了多少具枯骨,他们也都曾是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。
沈栖鸢知道?他今早再入王帐,一定是向陛下请命去了。
时彧曾说,等他北伐,他们就成?亲。
从前或许不觉有什麽,当战事近在眼前时,她却突然生了一丝畏惧。
她害怕那个万一的可能,害怕自己?在这世?上唯一的亲人,也再度被夺走,这样的恐慌,与当年父亲被诬陷身死?,她流落乐营时几乎一模一样。
那个後?果,实在不可承受。
时彧早已将她一把横抱了起来,揣进了胸口,面对沈栖鸢的自扰,他显得异常冷静,他都能令陛下心安,如何?不能令沈栖鸢也放心。
「沈栖鸢,你男人没那麽不中用,不论是在榻上,还是在床下。相信你看人的眼光,嗯?」
沈栖鸢咬唇:「知道?了……」
还有些放不下心,委屈的模样。
时彧爱不释手地?抱着心上人出了营门,此刻的乌云盖雪正在一棵亭亭如盖的老松树上拴着。
喂了一夜马草,乌云盖雪和?它?的主人一样精神?奕奕,时彧小心地?扶着沈栖鸢上马背。
沈栖鸢坐上了鞍鞯,时彧从身後?也随之上马,乌云盖雪在主人面前温驯无?比。
「乌云盖雪是我?的生辰礼物,母亲送给?我?的,我?和?它?自小一起长大,比兄弟还亲。沈栖鸢,抓着缰绳,不要害怕,感受一下,它?很喜欢你的。」
少年男子的胸膛贴着她的背脊,亲昵相依偎,在她身後?循循善诱。
沈栖鸢颤颤巍巍地?遵照时彧的说法,抓住了乌云盖雪的缰绳。
这匹神?骏的,可日?行千里的宝马,脾气丝毫不烈,只要是主人载来的人,它?都全盘接受。
沈栖鸢轻轻一拽马缰,它?就如有灵性般,洞悉了女主人的心意,拨转了方向,往前走动起来。
她惊喜交织,忍不住轻轻「啊」了一声?:「它?真的好乖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