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了她一眼,那张脸已瞧过无数次,这次却竟觉很不一样。
有点舍不得,有种涨涨的滋味在心头上滋生,心脏被涨的渐渐发酸,她匆匆闭上眼睛。
心里的慌乱已经酿成了一汪酸酸涩涩的汤。
想她,却不敢看她。
她强压心跳,攥紧双手,坐的端肃如钟。
忽然,林燕然问道:“怎么皱眉了,伤口疼吗?”
话音落,温热的指尖便落在了一处红斑上,轻轻地触了触:“疼吗?”
柳蓁蓁身体紧绷到不行,更不敢睁眼,仓促道:“太累了,坐马车也颠簸的厉害。”
林燕然又去为她把脉。
一手听脉,一手去记录她脸上的红斑,与上次记录做对比。
柳蓁蓁听见笔尖刷刷作响,知道她在用自制的硬笔书写,忍不住悄悄睁开眼瞧去,林燕然正伏案疾书,没再瞧着她了。
她的慌乱稍解,定定瞧着她对着自己的侧颜。
还是那么瘦,不过瞧着精神了些,她暗地生出心疼,想着等会要去问问陈小花,看看她一日三餐吃的如何?
林燕然感知到她瞧着自己,停下笔,来望着她,露出笑来。
“伯父伯母可安好?”
“安好。”
“柳红凰后来有什么动静吗?”
“未有。”
“伯父伯母看见你的伤,一定很难过吧?请他们放心,我一定会治好的。”
“好。”
柳蓁蓁答完,又道:“你放心吧,我父王和母妃很开明,我给他们说传奇大医师就在凤凰镇,他们立时放我来了,还让哥哥跟来保护我。”
林燕然笑容更浓了些,柔声道:“这是伯父伯母真心疼爱你。”
柳蓁蓁听出她语气背后的隐隐羡慕,想到她父母早亡,又无兄弟姊妹,心又疼了几分。
她忍不住道:“燕然,也有人真心疼你的。”
林燕然莞尔,感慨又欣慰地道:“是啊,师姐和玉婉都真心疼我。”
这句话一出,柳蓁蓁立刻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作响,鲜活的心脏拼命撞击着胸腔,像是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。
她仓促垂下眼帘,不敢与之对视,只低声道:“你知道就好。”
等林燕然为她诊断完,便想出去为她配药,她呆呆坐着,忽地想起来还没看过她的伤,赶紧拦住她。
“该我给你验伤了。”
林燕然不想她担心,便让她检查了一遍伤口,安慰道:“有师祖在,你担心什么,他老人家给我配了不少十全大补汤,我这些时日吃的差点流鼻血。”
柳蓁蓁立刻被她逗笑,嗔怪地盯她一眼:“又胡说,你现在虚不受补,怎么会是十全大补汤,定是给你调理身体的。”
林燕然见被戳穿,嘿嘿一笑。
气氛总算轻松起来。
只是看完林燕然的伤口,柳蓁蓁又显得忧心忡忡:“伤口勉强愈合了,只是还没完全结痂,你万万不要再疾行妄动。”
林燕然自然是老实点头。
结果从这日起,不止顾玉婉盯着她,柳蓁蓁也开始盯着她。
她想上山采药,被没收药锄,她想去河边钓鱼,被没收鱼竿,每日只被准许出门散散步。
林燕然很是无奈。
到了三月初,她劝顾玉婉出门去忙药铺生意,顾玉婉却一口拒绝。
“姐姐,你伤还没好,我怎么能走?今年我哪都不去,留在家陪你。”
林燕然更无奈,只好找柳蓁蓁劝她,因为顾玉婉还不知道她们要去南疆,若是知道定要跟着去,她那小身板,怎么能去那种毒虫蛇蚁遍布的地方?
柳蓁蓁劝了几次,王首春也劝了几次,顾玉婉总算松口,于三月中旬依依不舍地离去,走时眼泪汪汪,跟只被赶出家门的可怜小兔似的,弄得林燕然极不好受,暗中对随行护送她的陈雪千叮万嘱。
顾玉婉走后,林燕然隔壁房间又空了出来。
柳蓁蓁依旧每日来为她诊断。
这一日,她诊断结束,背着药箱出门,王首春相送到门口,状若无意地道:“柳大夫,郎君这身伤,短时间是好不透的,与其日日劳烦你奔波来去,不若你住进隔壁房间,似顾小姐那般陪着郎君,你们本就是师姐妹,比邻而居也自欢欣。”
这话让柳蓁蓁愕然一怔,扭头望去,对上王首春隐隐期待的眼神。
她没说话,似是在思量。
王首春便决定趁热打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