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山遍野的绿色被风雨搅拌成朦胧的一片,没有边界,没有尽头,没有了天和地的分别。
教室里只有一盏白炽灯,悬挂在老式的房梁上,昏黄的灯光穿透阴暗的天色,挣扎出一圈一圈暖黄的光晕。
厉婕就坐在这样一间教室里,屋外的狂风暴雨好似要把整个世界撕碎,这一小片遮风挡雨的天地,便显得格外温馨。
她听着周老师在这座小山村的最後一课,觉得此时此刻,这间教室里的所有生命都无比的风雨飘摇,又无比的隽永美好。
周老师打开一包信笺纸,把浅黄色信纸发到了每个人手上。
她走回讲台上,拿起粉笔,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字,「归途。」
厉婕看着教室前面那一方简陋的黑板,整个人都怔住了,一种强烈的宿命感扑面而来。
傅敏也怔住了,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厉婕,又继续看向黑板。
周老师清了清嗓子,低头沉默了片刻,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情绪,等她抬起头,看向教室里的孩子们时,脸上重新挂回了恬淡的笑容。
「同学们,记得三年前我来这里上的第一节课讲的是作文,题目我选的是明天。」
她看着讲台下一张张稚嫩的面孔,眼睛里忽然闪烁起细碎的泪光,「今天是我们在这间教室里的最後一课了,我依旧给大家布置一篇作文,作文的题目是归途。」
有个刚上一年级的小不点,稚声稚气地问:「归途是什麽啊?」
周老师朝她笑了笑,解释说:「这个题目对你来说还太过深奥,对这个班里所有孩子来说都太过深奥,可是我只能陪你们走到这里了,未来想对你们说的话,也只能放到现在说。」
她顿了顿,继续说:「你们可以把这两个字,理解为自己最想去的地方。」
讲台下一片七嘴八舌的讨论。
有的孩子说:「我想去北京。」
有的孩子说:「我想去奶奶家。」
有的孩子说:「我想去找王琳琳玩,她去别的地方上学了。」
……
周老师笑了笑,也没多解释,只说:「这个题目不是让你们现在写的,希望你们记在心里,等到了人生的某个阶段,你们或许会思考这个问题。」
她看向窗外,似乎在望向生活之外,某个遥不可及的地方,「我们总是想着世界那麽大,总想着去看看,可那其实是简单的事,只要迈开脚步,走就是了。」
她重新看向讲台下的孩子们,用一种他们此刻无法理解的神情,平静地说:「老师说的归途,是内心深处,通向自己的一条路。」
孩子们仰着脸,看着讲台上的老师,他们听不懂她在说什麽,可却听得很专注。
周老师:「那条路太容易迷失了,需要清醒的自我,强大的内心,带你迷途归返。」
「老师希望你们今後的人生,不管走出去多远,依然能找到自己的归途。」
孩子们听得似懂非懂,有人点头,有人傻笑,有人想起要和周老师分别了,难过得大哭。
厉婕坐在课桌後,有种让人呼吸一滞的寂静感,仿佛时间在她周围停止了。
傅敏在厉婕耳边低低问了句:「你的3D地图起名叫归途,也是这个意思吗?」
厉婕轻轻笑了笑,不置可否。
周老师从讲台上拿起一张信笺,说道:「这节课还有一个内容,就是我们每个人,都给十年後的自己写一封信吧。这封信由我来保管,十年後,我会交到你们手上。」
她轻笑,表情促狭,「所以一定要想好了再写啊。」
厉婕拾起搁在课桌上的信笺,看着淡黄色信纸上那几瓣雏菊的水印,沉吟一瞬,忽然举手问道:「周老师,有笔吗?」
教室里的小学生们纷纷回过头来,好奇地看向厉婕,有两个性格开朗的小孩,直接跑过来把笔递给厉婕。
不一会儿,傅敏他们手上也都有了笔。
教室里逐渐安静下来,四个年龄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旁听生,和一群小学生一起,一笔一画地给十年後的自己写起了信。
雍浩挠了挠後脑勺,笑嘻嘻地写到:「哥们儿,你现在已经是上市公司的老总了吧,喜欢你的姑娘从北京排到了巴黎,我只想提醒你一句:一定要守住底线啊,结婚一时爽,火葬场,咱们只做永远快乐的单身汉。」
李兰宁盯着窗外的雨看了好一会儿,只写了一句话,「我下地狱,是为了让你活在人间。」
傅敏默默写下:「如果你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人,就放过自己吧。」
他盯着信笺纸看了一会儿,又在空白的地方写下一句话,「我遇到了一个人,一路游走在地狱和天堂之间,你此刻是在地狱还是天堂呢?」
他写完,折起信纸,伸长脖子看向厉婕的信纸,想知道她写了些什麽。
厉婕眼尖手快地挡住了信纸上的字,动作幼稚得让人忍不住想笑。
傅敏一脸无语,「你是小学生吗?」
厉婕刷地在课桌上画了道三八线,笑着警告傅敏:「胳膊别过来啊,过来我就扎你。」
傅敏低低笑出了声。
正当所有人都在埋头写字时,操场上传来一阵焦急的叫喊,「韩依依,韩依依。」
所有人都停下笔,纷纷看向窗外,只见一个男人正穿过瓢泼的大雨,朝教室门口奔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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