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贵被刚刚一幕吓的不轻,他拼命磕头,额头很快便渗出了血,“奴才知道错了,奴才再也不敢了,都是小翠那个贱丫头……”
高欢充耳不闻:“将此人押往昆都仑河畔,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!”
“老夫人救我!”阿贵跌跌撞撞扑向娄夫人,“奴才这条腿是为了娄府才摔断的,您知道的,奴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……”
娄夫人心中泛起一丝不忍,她缓缓开口:
“欢儿,小翠恶行昭彰,自当严惩,但阿贵终究是被蛊惑之人,又有旧功在身,况且人死不能复生……”
娄夫人试图息事宁人。
“不能复生?”
“难道就因人已死,便要轻飘飘揭过?”高欢怒极反笑。
“兰儿跟随我时日虽短,却尽心竭力,她清清白白,如今遭此毒手,不能复生,便以血来偿!”
娄夫人看着高欢决绝的模样,心中长叹一声。
她深知此事若不依了高欢,不仅会让他心生怨怼,也会让高欢与娄昭君心生间隙。
沉默良久,她缓缓开口:
“罢了,便依你所言,但需留他全尸,以保府中颜面。”
……
夜色渐深,雨幕如帘。
武川通往怀朔的官道上,兰儿蜷缩在泥泞里,她粗布襦裙沾满泥浆,发丝被雨水黏在苍白的脸上。
肩头鞭痕在雨水中泛着血沫,她强撑着往官道尽头望去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:回到高欢身边。
“姑娘!”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农夫阿福扛着斗笠追上来,蓑衣下露出半截打着补丁的裤管,“您身子受不住雨,先随我回家躲躲!”
“别碰我!”兰儿厌恶地踹开他的手。
“我给你烤火!熬姜汤!”阿福急得直拍自己脑袋,突然扯开衣襟,用内衬笨拙地擦拭兰儿脸上的雨水,“你瞧,我身子热乎,把你衣裳换下来烘着,别着凉。。。。。。”
话音未落,兰儿反手就是一巴掌,清脆的声响混在雨声里格外刺耳。
阿福捂着脸怔在原地,半晌后:“打得好,是我唐突了!”
他慌忙从蓑衣夹层掏出油纸包,里面是半块冷硬的麦饼,“我娘留的,您垫垫肚子,等雨停了,我套牛车送您回。。。。。。回您想去的地方。”
兰儿盯着那半块麦饼,喉结动了动又别过脸去。
“姑娘,您多少吃一口……就当是可怜我……而且,您都瘦成这样了,您的郎君见了…见了也会心疼的……”
兰儿怔了怔,眼眶里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。
“给我。”兰儿突然伸手。
细碎的咀嚼声传来,麦饼碎屑簌簌落在农夫沾满泥浆的手背上,他却像捧着珍宝般小心翼翼接住,又装进衣袖仔细兜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