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长渊每走一步,脸色便冷一分。
身后的庞县令擦着冷汗,他在心里喊冤,这莱阳县本就是贫瘠之地,百姓迷信巫蛊萨满比别处更甚,官衙屡禁不止,就连街道店铺门上都会挂上八卦铜镜木符等物件。
这钦差大人又是突然驾到的,他只来得及清理出一条主街道,没成想立刻就被拆穿了。
前面王老九边走边控诉:“大人,您都不知道那妖女何其恶劣,她把这催命符塞在我孩子的肉包子里,孩子看到后吓得哇哇大哭。”
巷子最里面有扇古怪的旧宅院,院子木门上刻着粗糙晦涩的纹路,让人嫌弃忍不住皱眉远离。
且正月刚过去没多久,院门上贴的门神画已经破碎不堪,不更换新门神画会招晦气,住这里的人显然不在乎。
“这里真的有人住?”松青怀疑地问道。
王老九瞪着眼睛点头:“肯定在这里面的,这妖女不敬祖宗神仙的,她爹死后更是无法无天!”
他说完,气冲冲地去砸门:“妖女,钦差大人在此,你还不出来领罪!”
这话说的好像唱戏,可百姓无一人敢笑,他们都知道这院子是谁住,那女人可不好惹。若是被记恨上了,一年都没消停日子过。
这时候有位老妇人挤过来挡着门:“哎呦,你们这是干什么啊,别打扰了祝姑娘休息!”
王老九急得瞪眼睛:“曾婆子,这妖女都要害死我儿子了,你还拦着!”
“胡说什么,祝姑娘是救人命的。”
曾婆子从怀中掏出一小铜铃说:“这是祝姑娘给我家女儿驱邪的,我家女儿都能去铺子干活了,不信你们跟我去看我女儿。”
谢长渊拿过铜铃打量:“这是院子里的人卖给你的?”
面对穿官袍的,曾婆子有些胆怯地点头:“……是的。”
“多少钱?”
曾婆子伸出五根手指:“只要了五百文,我出一百文,那婆家出四百文。”
闻言,谢长渊讽刺地笑了下。
只是生了铜锈的旧铜铃,挂了一截红流苏,竟然敢卖五百文。
真是荒唐。
外面闹成这样,门里仍然无人应答。
谢长渊淡淡开口:“松青,去开门。”
松青用眼睛丈量一圈,飞身上院墙,轻巧地翻了过去。
下一刻,院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。
“大人,这院子有些古怪。”
从外面看,这院子破败不堪,似是常年无人居住。可院子里面却整洁干净,西角种了棵海棠树,不到花季竟已开得无比灿烂,朵朵海棠坠弯了枝条,艳丽张扬像画卷上的假花。
谢长渊冷冷蹙眉,因此时还不是海棠花开盛期,事出反常必有妖。
王老九闯进来,气冲冲地朝主屋房门方向而去。
他刚刚绕到房门前,看清后猛地惊恐退后:“啊啊啊这都什么东西,大人大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