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青立刻冲出巷子,一路泥水飞溅,他全然不顾。
当他走出巷子,只能看到传信人疾跑的背影,街道上的人纷纷侧身避让。
他遗憾地收回目光,意外瞧见谢长渊的身影,他正站在街对面的铺子门口。
看起来同样是被传信人吸引出来,正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方向。
这条街道很长,那人就这样从街头喊到街尾,然后渐渐消失在拐角处。
祝明鸢倚在某巷子口,听后冷笑:“城外王家庄走水来城里喊什么,生怕别人不知道那是庞县令的地方吗?”
忽然,身后传来细碎的布料摩擦声,祝明鸢警觉地回头,一把迷香粉末迎面扑来!
她眼前灰白一片,猝不及防地吸入刺鼻的香味,想咳嗽但嗓子已经麻木了。
随后眼皮沉重,晕倒在地……
当祝明鸢再次睁眼时,脑袋昏沉,勉强动了动酸麻的身体,发现手脚都被捆得紧紧的。
周围一片漆黑,还有一股湿腐木头和上好笔墨的味道,细嗅之下,墨香中缠绕一丝劣质香火的气息。
“她在哪,带我去见她?”
门外传来男人气冲冲的声音,听语气像是来算账的。
下一刻,房门被一脚踹开,整个屋子都被照亮了,潮腐气息散去一些。
祝明鸢被光线刺得睁不开眼,耳边听到惹人厌恶的声音:“把她给我弄清醒!”
话音落地,一瓢凉水从天而降,就算三分魂魄离体也能瞬间回神。
祝明鸢清醒了点,勉强看清庞县令阴鸷的脸,她声音发哑:“庞县令,终于打算对民女下手了?”
庞县令压着愤怒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:“本官问你,王家庄是不是你找人烧的?”
“当然不是,民女哪有这胆子啊?”
祝明鸢说完又故作好心地安慰他:“县令大人也不必忧心,王家又不是只有一间庄子。这个烧了民女再帮您骗一个就是,何必将民女捆在这里呢?”
“区区一个庄子,本官怎会在乎,祝明鸢!”
庞县令气得胸口剧烈起伏,但也不再详说,冷声吩咐左右:“先让她活着,等那姓谢的走之后,再送到功德庙烧死。”
最后两个字一出,祝明鸢又恍惚起来,一股灼烧痛感自心底快速席卷到全身。
虚幻的疼痛产生真实的恨意……
此时庞县令已经离开,祝明鸢被人硬扯起来,她发现眼前只剩下两个男子。
二人一老一少长相略微相似,大约是父子。再瞧他们身上是朴素色样的锦衣,必定不是普通的仆从。
祝明鸢上下打量一圈,轻轻开口:“齐家的人?”
二人彼此对视,年轻那位露出一丝慌张:“你见过我们?”
“没有,是你们身上有很重的伪君子味道,一闻就知道。”
说完,祝明鸢不客气地笑了出来。
“你胡说什么!”
“好了,别同她多说。”
当惯少爷的齐丛安沉不住气,他父亲出声制止他而后道:“祝姑娘还有闲心讽刺挖苦,难道是没听到庞县令方才之言?”
祝明鸢收起眼里笑意,但嘴角仍然微微勾起:“听到又如何啊,功德庙是盘县的害人邪庙,前些日子被谢钦差连根拔起了。如今庞县令打算再建一座也要些时日,到时候再担心也来得及。”
齐老爷冷笑一声:“你不如回头瞧瞧?”
话音落地,齐家下人粗暴地把祝明鸢扯起来,强迫她去看房间的另一面。
齐老爷有些得意:“祝姑娘可认得这个?”
门外的风吹到屋子里,黄色布帛经幡闷闷响动,露出后面巨大的供桌,红蓝泥塑的细眼禅仙端坐在上,微微低头俯视拜它的信徒,露出身后巨匾上功德无量四个字。
“功德庙的禅仙像?”祝明鸢怒不可遏地质问齐老爷,“你怎敢把它偷到莱阳来?”
“它马上就要名正言顺地出现在莱阳了。”齐老爷冷硬地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