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晏兮将另一片叶子也放回了她的掌心。
凝辛夷收拢五指,将如是?菩提叶虚虚握住,收回了三千婆娑铃中。
“我很好?奇,这次在定陶镇,我是?否还会收到一片与之?前如出一辙的如是?菩提叶。”她眉宇之?间有疑惑,有困扰,但更多的是?一抹倔强的期待和不妥协:“至少比起之?前,我已经知道了这树叶的名字,也知道了要去找寻的方向,隐在这一切的幕后?之?人,也迟早会露出马脚,被我抓住。”
黄昏最后?一丝光也掩去,房间黯淡一瞬,又重新明亮,谢晏兮的一根手指上灵火微动,他将那根燃着灵火的手指移到唇前,轻轻一吹。
灵火熄灭,明烛亮起。
门?外响起了程祈年与玄衣交谈的声音。
谢晏兮在人声与烛火摇曳中抬眼。
他一手托腮,姿容散漫,笑起来?时,桃花眼中又有浮冰碎玉,每一片玉色里都是?凝辛夷的影子:“我也很期待。”
时至此?时,凝辛夷才笑了起来?,她向着谢晏兮道:“多谢。”
旋即推门?而?出。
程祈年刚刚掐诀驱散了身上的寒意,又下意识抬手想?要给玄衣和宿绮云点个驱寒,结果玄衣已经面无表情地与他擦身而?过,坐在了桌边,自顾自地沏了杯茶,然后?将面巾提起来?了一角,喝了一口,眉梢明显抽动了一下,忍住了吐出来?这破茶的冲动,硬是?喝了下去。
程祈年:“……”
程祈年倒是?已经习惯了玄衣这番做派,宿绮云可没有,她将玄衣的一系列动作尽收眼底,挑了挑眉:“难喝可以不喝,玄监使这强迫自己吃苦的劲头,可真是?让人可望而?不可及。”
这话冷嘲热讽,阴阳怪气,玄衣如何听不懂。他眼底闪过一抹躁郁,却闭了闭眼想?要强压下去。
但他对凝辛夷有许多耐心,对谢晏兮是?有求于人,对宿绮云可就少了许多包容。
所?以这强压也没能?成功,玄衣终是?冷冷道:“宿监使倒是?不强迫自己,随性而?为,想?吃就吃,想?喝就喝,此?等行径的胸襟和脸皮,也非常人所?能?及。”
宿绮云也不生气,笑眯眯道:“光说我做什么?你?若是?馋了,想?来?也可以来?啊。”
玄衣平静下压着怒火:“我还要脸。”
言下之?意自然是?说宿绮云不要脸。
宿绮云不以为意,神色间甚至有了几分逗弄之?意,就这么大咧咧坐在了玄衣对面:“给我尝尝。”
玄衣大惊,眉宇间是?不加掩饰的嫌弃,甚至还暗含了一丝厌恶。
凝辛夷瞅着两人之?间的气氛,拉过程祈年:“这两人怎么了?之?前还桥归桥路归路的,这会儿怎么还开始呛声了”
程祈年神色萎靡,连连摇头:“此?事说来?全都怪我的,都怪我没能?拦住宿监使。她下去之?前我就高低应该先问一句她打算如何行事的!”
凝辛夷疑惑道:“此?话怎讲?”
程祈年一脸不提也罢,叹气频频,将自己与宿绮云入了王家大院后?的事情讲了一遍:“宿监使说自己要进院中探查时,我当时就应该拦着宿监使的,怎知她会从那屋檐一跃而?下后?,竟然匿着身形……”
说到这里,他眉间带了一抹沉痛,似是?觉得极难启齿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,如此?反复措辞也没能?找到合适的语句。
玄衣冷冷接上:“不如我来?说。宿监使匿着身形,去吃了那院中疯癫姑娘的饭食。”
片刻,他又追加点评了一句:“真是?匪夷所?思,不堪入目,惹人耻笑。”
“宿监使就这么饿吗?”
客栈无人?,掌柜与小?二一早就被赵里正敲打过,眼见这几位都在,悄然给大门落了锁,旋即去了侧间等待吩咐,恨不能将耳朵堵住,生怕知道的越多,命没得越快。
程祈年抿着?嘴,一脸“冤有头债有主,这话可?不是?我说的”的样子,玄衣露在面巾之外部分的皮肤已经浮上了一层愠色,只有被谈论的对象宿绮云一脸坦然,显是?毫不在意。
程祈年小声道:“宿监使行事不拘小?节,我早就有所耳闻。但……今日此举,实在还是?有点让人?震惊。”
凝辛夷听懂了来龙去脉,有些好笑地问道:“也?就是?说,其实程监使知道宿监使此举是为了探查阿芷姑娘的饭食情?况,所以?未曾阻拦,而玄监使来后看到,还没来得及了解真相,就已经开始生气了?”
“玄监使当然也?绝非如此没脑子之人?。”程监使却摇头道:“只是?依他?之见,这事儿应该有更好更体面?的处理办法。比如无论阿芷姑娘痴傻与否,总要先?告知一声,又比如,哪怕是?直接用特殊手段将阿芷姑娘迷晕,也?好过当着?她的面?与她抢饭吃。”
凝辛夷:“……”
凝辛夷不是?很愿意去想象这个画面?。
那边谢玄衣还在单方面?和宿绮云对峙,宿绮云已经从旁边的桌子上取过来了一个白瓷盘,将不知何时收集的一小?袋饭食倒落上去。
“……你竟然还有吃有带!”谢玄衣倒吸一口气:“这天?下竟有你这等……”
“厚颜无耻之辈。”宿绮云面?无表情?地接上,毫不在意地抬手招呼程祈年和凝辛夷来看,主打一个对谢玄衣的忽略。
待得几人?到了近前,她才打了个响指。
一只通体纯白的虫从她的袖口爬了出来,一路在宿绮云三清之力的引导下爬到了那一盘饭食上面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