恍惚间,归雪间觉得自己像是一支小船。他停留的海面并非风平浪静,而是波涛汹涌,身体随着波浪起起伏伏,终于被巨大的浪潮吞没。直到连坐也坐不住,整个人往下跌,才被抱去洗澡,清理身体,放在床上,揽入怀中,枕在身旁人的手臂上,昏睡了过去。
归雪间是被吵醒的。
外面有人在敲窗户。
于怀鹤很轻地“啧”了一声:“你醒了?”
归雪间含混地问:“谁啊?”
他被抱得很紧,很是费力地偏过头,看到透过窗户,映入房间的一缕日光,有种不妙的预感。
幸好,于怀鹤说:“小鱼。”
不是人,是蛇。
于怀鹤固然可以装作听不到,将小鱼拒之窗外。但它不懂得人与人之间的礼仪——当它不愿意懂的时候就会这样,会一直持续敲窗这件事。
所以,于怀鹤松开归雪间,起身披了件衣服,三两步走过去打开窗。
小鱼探了个蛇头进来。
今天不是休沐的日子,别风愁,孟留春,连严壁经都去上课了,归雪间和于怀鹤这边却没有动静。
加之归雪间身上发生的意外有点多,小鱼不是很放心,特意过来一探究竟。
于怀鹤站在窗户边,半垂着眼,看起来和平常不大一样。床上的帐子放了下来,不见归雪间的身影。
小鱼“嘶”了两声,呼唤另一个人。
归雪间正在努力。
昨天用了那样的姿势,耗费的力气何止翻倍,归雪间的两条腿沉的不能动弹,伏在枕头上,慢慢挪动身体,钻出幔帐,露出小半张脸来,别的都被遮住了。
归雪间“嗯”了几声,接受了小鱼的好心探望。
虽然这个人的语调有气无力,但是人没事,脸是红的,很有血色的样子,小鱼放心地离开了。
于怀鹤重新关上窗,走回床边。
归雪间来不及退到床的另一侧,身体被一只手臂捞起,位置却没有改变,放下后伏在了于怀鹤的胸口。
待了一小会儿后,归雪间往上靠了靠,两人离得太近,他的睫毛很软,压在于怀鹤的脸上,每一根都很清晰。
于怀鹤问:“在想什么?”
归雪间的嗓音很哑,迟疑着问:“现在是不是该上课了?”
于怀鹤“哦”了一声:“不想上。”
归雪间眨了下眼,睫毛在于怀鹤的侧脸留下很轻微的痕迹。
是的,他们两个人一起逃课了。现在还是于怀鹤的生辰,他有决定自己怎么过这一天的权利,归雪间……他也没办法去上课,他要陪着于怀鹤,而且两条腿很沉。
归雪间思绪混乱,有点杞人忧天:“要是司徒先生过来抓我们怎么办?”
主要是司徒先生对两人的嚣张行为早已不满,似乎有教训他们的意思。
于怀鹤好像是笑了,归雪间能感觉到这个人胸腔处传来的震颤,他随意道:“带着你一起逃跑。”
归雪间皱眉,想到那个场面,实在是令人崩溃。
于是,他反驳道:“你应该会自己的房间。”
于怀鹤说:“不要。”
归雪间:“。”
他又想了想,觉得司徒先生很忙,应该不会有空过来,他完全没必要思考这么可怕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