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芒洲忙搁下笔,“什么东西?”
一只竹编罐子,里面装着一对蛐蛐,附上一根狗尾巴草,与一封信。
周芒洲拿狗尾巴草逗了逗蛐蛐,拆开信,里面的内容非常简洁,就俩字:想你。
周芒洲笑得跟个傻子似的,来回看这两个字,一会儿捂在心口,一会儿贴着嘴巴亲了亲。好半晌,终于想起自己的信还没写完,“等等。”
他把信写好,装在信封里,交给宫女。宫女会意,笑着去交给怀幽园来访的人。
周芒洲明白邵易觉的心思,怕他在宫里无聊,送了一对蛐蛐。果不其然,往后的几日,邵易觉又接连让人往周芒洲这里送了好几样小玩意,都是周芒洲平日喜欢玩的。
每个小玩意都会附上一封「想你」的信。
周芒洲就这么与邵易觉「鸿雁传书」,度过这漫漫的二十三天。人虽见不到,但心却随着一封一封的信,越来越近。
三个哥哥有时会来给周芒洲解闷,周野渡笑话他:“瞧你这傻样,恨不得立马跟邵易觉洞房似的。”
周芒洲捧着两字情书挨个看一遍,头也不抬,“三哥你不懂,你没跟人成过亲。”
周野渡:“我不拘那繁文缛节,随时随地,想干就干。”
“……”
纯情的周芒洲当做没听到。
斗转星移,周芒洲蓦然发现,池畔的柳树抽出了绿芽,御花园的月季三三两两开了,燕子低回,在飞檐翘角间穿梭。
春天到了。
周芒洲穿上绣金凤尾大红婚服,头戴双龙金冠,摇珠坠玉,金玉连成的禁步在腰间衣摆发出叮当碰撞,他略施粉黛,在全身铜镜前俊俏华贵得不可方物。
衣摆很长,活动起来很不方便,宛樱再三嘱咐:“殿下走路的时候一定要慢。”
周芒洲向来爱跑爱跳,此时心就飞到了宫外,“邵易觉来了吗?”
“刚出发,一大队人马,要正午才能到,刚好赶上告天仪式。”
周廷琛来看幼弟,笑吟吟打量好一阵,道:“好看极了。”
周芒洲说:“二哥也该穿一次这样的衣服。”
周廷琛耳根发烫,“我就算了吧。”眼中却有一丝艳羡。
“我觉得小洲说的对。”周元极的声音传来,“廷琛若是穿上嫁衣,一定更美。”
“什么嫁衣,这是婚服。”周廷琛慌乱移开视线,“我去看看仪式准备如何了,可不能出差错。”
看着周廷琛匆匆离开的身影,周元极无奈一笑:“你二哥还是那么内敛,想要什么从来不说。”
周芒洲笑道:“反正大哥你都会给他的。”
周元极抬手,想摸头对着金冠没处摸,于是刮了一下幼弟鼻尖,“新婚快乐。”
周芒洲乘着轿辇挪到皇后的宫殿,等待仪式开始,那也表示着,邵易觉到了。周芒洲紧张而期待,茶水不敢喝,怕尿急,不时就问:“我夫君到哪儿了?”
“到宫门口了!”
总算盼来,周芒洲急着起身,差点摔一跤,东方丽绝好气又好笑:“猴急什么。”
周芒洲能不急吗,终于来了,他就跟等了上千年似的。他也要出发了,行动不便之下只能乘坐轿辇,他还嫌慢,催着侍卫:“快点,走快点。”
凤辇上的东方丽绝也是哭笑不得。
总算到了举行告天仪式的紫宸殿前,文武百官肃然在列,三足鼎已经燃起大炷的香,周德厚一脸威严,却藏不住眉眼的喜庆。
而在文武百官的后列,赫然是迎亲队伍,周芒洲粗略一扫,忙着找邵易觉,自动忽略了挤眉弄眼的丁杏,与面无表情的丁菖。
不仅这对兄妹,整个天阙曾经的开发组、管理组都来了,都是迎亲的一员。就连无缪也被迫绑了条红腰带,跟谁欠他八百万似的杵着。
周芒洲越走越近,视线忽而一凝,瞳孔微微放大,深处映着一道高大挺拔的人影。
一袭无甚装饰的红衣,发如泼墨,束发金冠下系着一条红发带,逶迤青丝间,这一身红装愣是被他穿出了清冷出尘的味道。
侧目一瞥,周芒洲三魂七魄就被夺了一半,“邵风……”
这些天,邵易觉也不知怎么保养的,长发已然垂至腰际,飘飘若仙,他朝周芒洲伸手,眼中含笑:“来。”
周芒洲痴痴地走了过去,把手交给他。
之后的流程,周芒洲是稀里糊涂走完的,司天监佶屈聱牙的祝词,他一概没有听进去,其他人也没有看进去,满心满眼只有身边的男人。
告天,祭祖,焚香,对拜,奉茶告别父母亲长。
周芒洲一步一步都是跟着邵易觉做的,至于他提前记的早就忘光光。所以有个稳重可靠的夫君是多么重要。
尤其是,夫君还俊美如天神。
周芒洲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,捏了一下自己的脸,“啊,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