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所以她和姐姐也已经准备好,到时便推说身子不适,就不去了。
可是现在杨胜秋突如其来的一问,慧明公主却犹豫了。
中秋宫筵,秋哥哥是会去的。
是了,她们姐妹虽然身份尴尬,但是对于这样的宫筵,却也可以自己决定去或不去,但是秋哥哥却不能,只要不是病得爬不起来,他都要去,必须去。
慧明公主又一次迎上杨胜秋的温柔目光,到了嘴边的那句“我不去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。
“我会去,只是宫里规矩极多,我们可能见不到面。”
杨胜秋柔声说道:“只要想见就一定能够见到,中秋月明日,我在宫里等着你。”
慧明公主嗯了一声,声音低得连自己也听不清:“我,我也等着你。”
说完这句话,她便转身快步走了,她不敢回头,不想让杨胜秋看到她那又羞又喜的样子。
慧明公主没有回头,所以她并没有看到,在她身后,杨胜秋眼中一闪而过的惋惜。
出身尊贵又心思单纯的姑娘,是他喜欢的,可惜她的这份尊贵却不能给他带来半分好处。
杨胜秋想起刚刚慧明公主提到的两个名字。
尤朗是寒门进士,更是一门双进士。
他的兄长是上一科二榜的最后一名,没有考上庶吉士,外放了云南府下辖的一个县里做了一名知县。
尤朗考的比兄长要好,他是二榜第二十八名,并且考上了庶吉士,在瀚林院观政三年,如果他没有尚主,那么散馆后他很可能会入都察院,磨练几年后,他会调往六部,按部就班地开启他的仕途。
可如果他尚了慧心或者慧明中的一位,那么他的仕途没有开始便要结束了。
他会在翰林院里再混三年,三年的庶吉士散馆后,他便回到公主府,关上门做他的驸马爷。
他这一生,如果还能再启仕途,那就只有等到公主厌了,给他一纸和离书,和以前那些被和离的驸马一样,他会得到一个外放的机会,去一个偏远的地方,做一个六七品的父母官,但是也不会走得太远,一般都是止于正五品。
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,驸马们并不想被和离,毕竟,驸马是正三品,三品降到六七品,落差太大,不但会被人当成笑料,自己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。
因此,几乎每一个被和离的驸马爷,都会捶胸顿足,指天誓,抱着公主的腿苦苦哀求。
杨胜秋叹了口气,他已经看完了尤朗的一生,那么多年的寒窗苦读,曾经的意气风,最终会在对镜画眉中磨灭殆尽,变成趴在公主脚下的一条狗。
杨胜秋又想到了慧明公主提到的另一个人,姜绍元。
姜绍元与尤朗不同,他出身世家大族,可惜他却是个嗣子。
而姜家也一早就表明态度,把他扶到正六品的位子上,便仁至义尽了。
现在姜绍元就是正六品,以后的日子,不会再有家族的托举,他只能靠自己。
这多半是不成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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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姜绍元若是能尚主,对他而言反而是一条捷径。
可惜姜绍元如果知道他要尚的那位公主不是当今皇帝的女儿,而是先太子的遗孤,姜绍元可能悔得肠子都要青了,早知会是这样,那日他就不会去参加赏花会了。
杨胜秋冷冷一笑,这种连个六品官都要靠家族谋来的废物,也只配陪公主解闷了。
杨胜秋从窗户里看到慧明公主坐上轿子,那顶小轿渐渐消失在视线里。
杨胜秋正正衣冠,推门走了出去。
离开了古董铺子,杨胜秋没有回家,而是去了冯府。
冯恪正在书房里练字,这是冯恪几十年来一成不变的习惯,无论多忙,每天他都要抽出一个时辰练字。
杨胜秋进来,冯恪没有抬头,依然在专心致志练字。
直到一张大纸写完,冯恪放下笔,净了手,这才抬眼看向一直站在那里的杨胜秋。
“来了?坐吧。”
杨胜秋道谢,小心翼翼地坐下。
冯恪冷眼旁观,从杨胜秋还是一名举人的时候,冯恪便注意到他,可却还是第一次,在杨胜秋脸上看到紧张和拘谨。
“说吧,何事让你这般局促不安?”
虽然两人全都坐着,但是冯恪身上那久居高位的气势,还是让杨胜秋感到一种从上而下的威压。
杨胜秋缓缓心神,却站起身来,冲着冯恪深深一礼:“恩师在上,请受学生一拜。”
冯恪与杨胜秋有师生之名,却并非传道授业的师生,而纯粹就是官场上的师徒,冯恪每年都会收上几个学生,都是他看上,且前程似锦的年轻人。
此时,冯恪缓缓抬起眼皮,目光在杨胜秋脸上扫过:“有求于我?”
杨胜秋:“是。”
冯恪:“何事相求?”
杨胜秋咬咬牙,嘴唇抿成一线,终于,他横下心,声音不是一向的平静,而是多了几分少年人应有的兴奋和紧张。
“学生对贵府五小姐倾慕已久,一心求娶,还请恩师成全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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