斯南却突然转了话题:“反正以后你要是后悔进复旦教?书,后悔回国,都跟我无?关。我可?不会有一丝丝内疚。你牺牲再多付出再多是你自己选的?,跟我无?关。这也是你自己说过的?话,我记得很清楚的?。”
佑宁却若有所思:“陈斯南,你是不是已经在考虑我们结婚后的?事了?”
斯南脸上?一热,筷子在佑宁面前?甩出一道虚影,没敲到他头?上?,“啪”地歪开?敲在他碗上?:“谁、谁想要和你结婚啊?什么我们你们的?,我喜欢丑话说在前?头?而已。你不许乱想!”
佑宁柔声笑答:“好,我不乱想,你随便想,想怎么样都行,想多远都行。”
“赵佑宁!你故意的?是不是?”斯南避开?他视线,扭头?撂下狠话,“我不扶你回去躺着了,你坐这里好好想,随便你怎么想。”
“唉,现在我想收回早上?那句话了,”佑宁轻叹,“就应该乘虚而入先占个位子才对。”
斯南一怔,噗嗤笑出了声,瞥了他一眼,声音一下子软和下来:“我给?过你机会了,你没有珍惜,活该。”
佑宁正想和她深入乱想一下这个话题,却有人不请自来。
——
斯南想了好几秒,才认出是洗头?房的?那位被打的?小姐。她穿着宽松的?卡通汗衫和牛仔短裤,趿着一双玫瑰红的?夹趾拖鞋,艳红的?脚趾甲油脱落了大半,刚洗过头?,湿漉漉的?发尾把白色汗衫濡湿了一大片。
来客提了提手上?两个红色塑料袋,有点讪讪然:“我叫王燕,妹妹你因为帮我忙被派出所关了三天?,实在不好意思,我买了点水果来看看你。”
斯南撑着门框,没有要待客的?意思:“你不是要被关上?十几天?的?吗?”
王燕也没有要进门的?意思:“多交了五百块钱罚款,第二天?就出来了。东西放这里,谢谢你了。”
“等等!”斯南喊住她,跑回屋里拿出景生的?照片来。
“咦,这是你姐夫?我见过他的?。”
“是打枪那夜,肯定,那个死鬼在我们店里还说起这个事,他三点多走的?时候,在门口遇上?你姐夫的?,你姐夫还冲他喊了一句说他老婆到处找他,问他怎么不回去。我以为他们是熟人呢,”王燕想了想,“就是你姐夫,长得特别好,差点被我泼了一盆洗脚水……”
斯南一把将她拉进了屋,时间地点人物?,景生穿什么衣服,看不看得出受伤,走路什么姿势,每个细节都颠来倒去地问,可?再怎么问,线索实在乏善可?陈。
“你对象是不是扭伤了腰?”王燕说的?口干舌燥,视线落在了用别扭的?姿势慢慢挪向竹床的?赵佑宁身上?。
“他不是我对象,是扭伤了腰。”
“我会点正骨,要不我帮你正一正?”王燕这句话却是对佑宁说的?。
斯南斜眼瞟了佑宁一眼。
“不用了,谢谢。”佑宁客气?了一句。
王燕却好像找到了报恩的?法子极其?热情起来,不由分说地两步蹿到他身前?,手一伸就摸上?了赵佑宁的?胳膊把他整个人抻直了:“我不骗你,我真的?会,我治好了好些姐妹和客人呢,我帮你试试,不收钱。”
“不用不用,真的?不用,我已经不疼了——嘶。”
斯南双手抱臂,鼻子里哼了一声:“你就试试呗。”这话不知道是对王燕说的?还是对佑宁说的?。赵佑宁的?额头?上?沁出了层薄汗。
“咔嚓咔嚓”几声,赵佑宁还没回过神来,只?听见自己骨头?响了几声,拉动腰椎尾两侧的?肌肉剧疼了几下。
“你试试。”王燕退开?一步满脸热忱的?期待。
斯南幸灾乐祸地刚要开?口,赵佑宁却缓缓站了起来。
“真不疼了,”佑宁将信将疑地做了几个动作,“这么神?!”
王燕笑着点头?:“我家祖传的?手艺,放心。还有,你别躺着,躺着反而不好,你找个开?阔的?地方,倒退着走,走上?二十来次就好透了。”
送走王燕,斯南乒乒乓乓地收拾碗筷,佑宁要帮她打井水洗碗,却被她训了一顿。听她嘴上?说着狠话却做着心疼自己的?事,再看到晾衣绳上?晾着他垫轮胎用的?两条长裤,佑宁不由得微微笑,他到底闲不住,动手抹了桌子收了衣服,绞了热毛巾把北武善让房间里大床上?的?草席擦得喷香,又点了一盘蚊香。斯南想笑话他又没出声,拿了干净衣服自去冲澡。
斯南洗完澡,两手扯着条毛巾弓着腰甩头?发,啪啪啪地水甩出去三丈远,她难得干家务活,这一天?一夜折腾下来,累得腰酸背痛还要死撑,没甩多少下就吃力得要命,干脆趴到赵佑宁养伤的?那张竹床上?,任由电风扇对着脑袋一顿猛吹。才吹了一下,电风扇就被赵佑宁啪塔关掉了。
“干嘛呀你——”
“这样吹要着凉,我来帮你擦,”佑宁接过毛巾,在床沿坐下,“你帮了我一整天?,也该我出点力。”
斯南没吭声,由着佑宁忙。
“疼吗?”
“不疼。”
“疼了你就说。”
“说了不疼。”
斯南觉得自己这句口气?回得太冲了,又描补了几句:“你不愧是实验室的?栋梁,擦头?发也擦得好,胆大心细不慌不忙,以后你下岗了,给?人洗头?也能养活自己。”
佑宁哈哈笑:“我就不能指望陈帮主你养活我吗?你不是还收过我桃花帮的?会费?”